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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萧关略一沉吟,应下了两人的打算。
一行人出得客栈,扑面而来便是湿热的风,裹挟着海腥气与花香,与天都干爽的风截然不同。
街道上,行人多着短褐麻衣,衣襟宽松,裤管高高挽起,有的赤足,有的踩着木屐,比起天都人常穿的交领宽袍,更显轻便利落。
吃食也大不相同,多与海鲜相关,生腌之物尤为常见,可得近了,那浓烈的海腥味让几人很不习惯,赶忙远远避开。
倒是各处茶楼门口,都摆着装在陶罐里的凉茶,散发着一股子药汤味。
赫宛宜拉着绮华凑过去瞧,只见凉茶表面还浮着薄荷叶。
见他们过来,摊贩热情招呼,给每人送上了一碗。
陆从南皱着眉饮了一口后,眉头直抖动,连忙碗递了回去。
雁萧关却是仰头一口闷了,几日来堵在心头的憋闷消了些许,倒觉得这凉茶不错。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边吃边逛。
穿过几条街巷,便到了一处人来人往的大市场。市场内人头攒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除了一个挨着一个的摊位,市场里还有几栋看着就气派非常的店铺,其中货物各有不同。
在天都论两售卖的肉桂、丁香、胡椒这些稀奇的南洋香料,在此处随处可见。再往前走,有的摊子上还大大方方摆着玳瑁制成的梳子、簪子,以及色彩斑斓的贝壳饰品。
赫宛宜和绮华从未见过这么多稀罕玩意儿摆在一地,到底是女子,一时间看得移不开眼,这个喜欢,那个也舍不得放下。
也多亏雁萧关带出来的人不少,她们想要的东西便都毫不犹豫地买下,不多时,身后几个士兵身上便挂满了大包小包。
雁萧关默默跟在她们身后,扫视着一个个摊位,却始终没看到售卖瓷器的。
路过那三层高的店铺时,他也往里面张望了一番,只见珍珠玛瑙不少,瓷器却一个都没见。
看来在这宣州,瓷器比在天都更为稀罕。
不知不觉,太阳西斜。
雁萧关无奈地看着绮华和赫宛宜从街头逛到街尾,将所有东西都细细看了个遍,才意犹未尽地返回客栈。
今日出外也不是毫无收获,尤其是绮华,她心思细腻,并不像赫宛宜一心只顾着玩乐,雁萧关注意到的事情,她自然也留意到了。
一回来,她便寻到雁萧关,目光灼灼地道:“王爷,方才在市集里,我特意留意了几家绸缎庄和香料铺,其间往来客人出手阔绰,瞧着很是财大气粗。”
赫宛宜在旁边赶忙接话:“是啊,不少人手上的翡翠指环都快把十个指头占全了。”
她噗呲一下笑开:“也不嫌重。”
绮华笑着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想来此地商贾往来频繁,如此一来,我们手头的瓷器,即便不靠海商,卖给本地富人,他们也必然舍得花重金。”
雁萧关点点头:“还是你靠得住。”
说着,他的眼神瞥向旁边因逛了一天街,满脸疲惫,神情呆滞的陆从南。
察觉到他的目光,陆从南猛然一激灵,眼神在雁萧关和绮华面上转了一圈,在二人如实质般的注视下,他挺直身板,板着脸开口:“我也打听了,宣州码头近两月海商往来不断,其中有不少外国商人,常年在大梁与各处小国间奔波,见到稀罕货物,最舍得花钱。”
雁萧关拧着眉沉思片刻,果断拍板道:“那明日咱们便分两路,绮华,你心思活络,带几个人去打听宣州信誉好的商行,给里头的人透个口风,就说我们手头有批瓷器。”
“但切记,别让人瞧出咱们急着出手,我带人去码头,和那些外邦商船周旋。”
他目光如炬,环视一圈众人,沉声道:“都机灵着点,咱们在宣州人生地不熟,千万别露怯,要是碰上状况,立刻派人报信。”
第二日天才亮,雁萧关便带着几人率先出门。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宣州这般规模宏大的码头,确切来说,当地人称之为通商港口。
港口坐落在宣州城外一里处,繁华至极。大梁各地的贵重货物皆汇聚于此,再由此运往交南各处,而交南搜罗来的奇珍异宝,也从这里流向大梁各处权贵手中。
除交南外,大梁其他地方鲜少与海外通商,海上小国若想买大梁的货物,只能来交南的元州或宣州。
元州坐拥交南最大的港口,商贾要想在那儿立足,不仅要有珍稀货物,更得有雄厚的实力撑场。
因此,那些没有资格去元州的商人,便都扎堆来了宣州。
雁萧关一行人顺着熙攘的人流走进港口,一眼望去,成堆的货物直接露天堆放在圈起的空地上,鹿茸、人参、珊瑚、玛瑙……各色奇珍琳琅满目。
不少长相奇特的外来人正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大梁话,同本地商人讨价还价。
雁萧关与陆从南站在一旁观望,片刻后,陆从南忍不住感叹:“这些玩意儿可真稀罕,想来这些人就是来宣州做生意的大海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