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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凑近一瞧,只见里头竟裹着数把薄如柳叶的小刀,数根细长如发,长短不一的银针,只是其中一根银针与旁的银针有些不同,其顶端有一小孔,上面缠着一束丝线,反正皆是从未见过的稀罕物事。
军汉大惊,喉间发紧:“这、这是要作甚?”
吴文元神色沉稳:“你这伤口深可见骨,若只草草包扎,血止不住的。我以银针穿线,将皮□□合,方能止血,还可加快伤口愈合,你可忍得下这疼?”
军汉被一众同袍和雁萧关瞧着,哪里肯露怯,当即梗着脖子吼道:“我早在战场上滚过数遭,还怕这点痛?”
话虽硬气,见吴文元将丝线穿过银针,心底却直发怵。
只见吴文元一把撕开他伤处染血的衣襟,寒光一闪,银针已刺入皮肉。
军汉浑身绷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只觉那针如活物般在血肉里穿梭,钻心的剧痛直冲脑门。
周围神武军瞪大双眼,头皮发麻,他们也算是能在刀口舔血的人,见惯了刀砍斧剁,却从未见过这般将针往肉里扎的治法。
吴文元却如老僧入定,指尖翻飞间,银针上下穿梭,眨眼便将尺长伤口密密缝合。末了,他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些药粉敷上。
说来神奇,原本汩汩冒血的伤口,伤口边缘虽还泛红,血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
第153章
待他将手中工具放回布包时,众人看向布包内物件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慎重。
雁萧关立在一旁,目光紧盯着吴文元行云流水的操作,素来沉稳的眉眼间,也凝着几分惊异。
他又瞥了眼士兵愈合的伤处,感叹道:“吴大夫这等手段,乃我平生仅见。”
吴文元笑了笑:“王爷见笑,张某祖上本是疡医一脉,专司金疮痈疽之症。”
说着,他抬手示意布包中的器具:“此小刀名为铍针。”
雁萧关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在那泛着冷光的细长刀刃上,眼带好奇。
吴文元见状,拈起一柄略宽的铍针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此铍针乃九针之一,其形如刀刃,针端扁平锋利,与缩小的兵器颇为相似,专司切开痈肿、排脓放血。据传,上古医者见将士以刀剑清创疗伤,遂取其形改良而成。”
言罢,他将铍针小心收入布包。
雁萧关见吴文元将器具收进布包时动作格外珍重,便知这些物件于他而言极为重要。
再细看那些铁制器具,表面都快打浆了,显然是经年累月使用后的模样,部分地方甚至有细微磨损。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般医治创伤的手段看似奇怪,实则大有用处,待回去后,得让府里铁匠照着样子为吴大夫打造一套新的,只是不知能否能成功。
因不确定,他便将这念头压在心底,并未向吴文元提及。
待众人稍作歇息,吴文元拄着拐杖走到雁萧关身侧,沉声道:“王爷,方才那伙山匪不过是宣州道上的小喽啰,这一路山高林密,盘踞的盗匪势力错综复杂。”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接着道:“其中有些匪帮只求钱帛,得了好处便会放人通行,但也有穷凶极恶之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方才那伙便是如此。”
闻言,雁萧关神色未改,抬手轻抚腰间长刀,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因着胆怯,便将这些瓷器堆在仓库里吃灰,让大家一起吃糠咽菜。”
说罢,他猛地一甩马鞭,大喝一声:“继续赶路。”
此后的行程中,山道间虽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但或许是盗匪间消息传得快,都知晓雁萧关带领的这支煞气深重的队伍绝不好惹,他们只敢远远窥探,再无匪盗敢贸然现身。
日夜兼程大半月后,车队终于远远望见宣州城外高耸的城墙,车队渐近,宣州府城的轮廓也愈发清晰。
城墙三丈高,城门洞开处,车马行人往来并行。
待进得城内,沿街店铺和酒楼更是不少,虽远远及不上天都的繁华气象,可比起嵩县那低矮土坯房歪歪斜斜挤作一团的凋敝模样,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也没管是否有人打量,雁萧关寻了沿街一座看着整洁的客栈,向掌柜租下整个后院。
客栈占地不小,前、中、后三进院落相连,皆是三层建筑。院里种着花草树木,回廊绕着池塘,正值夏日,院内繁花盛开,香气阵阵。
陆从南和赫宛宜一踏入客栈,便忍不住四处张望,在赢州待得久了,几乎都快忘了他们也是从天都那等繁华之地出来的。
赶路本就是桩苦差事,更何况一路上还要时时提防匪盗,好好休整了一夜,众人才缓过精神来。
队伍里有绮华和赫宛宜两个女子,平日里诸多不便,到了客栈,自然要好好收拾。
第二日将近正午,她们才收拾妥当,拉着陆从南一起找到雁萧关,说话支支吾吾,意思是想让他陪着去街上逛逛。
宣州的风土人情确实和天都大不相同,他们自然想要好好看看。
雁萧关倒是没先说同意与否,而是问起了一直由赫宛宜带着的眠山月的踪迹。
赫宛宜这才想起:“眠山月说他累了,还要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