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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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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内容很丰富,除了叙述生离死别之痛之外,以大部分的篇幅,指示渡河进攻河东的方略,如何部署、如何联络虬髯客、如何分头进兵,以及遭遇李家军抵抗时,如何视敌势强弱,定自保或进攻追击之计,都指点得明明白白。

没有看完,姓黄的就已做了新的决定——激动得一夜不能安枕。第二天破晓,叫店家把“黄参军”去请了来,说是病了,不能起床。

“想是受了些风寒,好好养一养,随后再赶上来——好在我们走得慢。”孙道士又安慰了他几句,才告辞离去。

耳听槛车辘辘,离了旅店。姓黄的精神抖擞,一跃而起,在间壁骡马行,买了一匹好马,飞快地折回陕县,由茅津渡过河北上,半路中,越过了他的步行的同伴。

其时太原大军的先锋,已到达临汾。李世民和刘文静,正因为当地大户捐赠了一批粮食,可供五日之用而略略松了口气,忽然卫士传报,说是派赴河南侦察的人,求见复命。

“是你派去的吧?”李世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转脸问刘文静。

“那也好。”李世民下令传见。

那姓黄的——黄典兴冲冲进了后帐,行过礼,先呈上书信。李世民和刘文静凑在一起细看,他们都认识李靖的字,也都有着同样的疑问:这封信怎么会到了黄典手里?

“药师的家信。”李世民踌躇着说,“不便开阅吧?”

话还没有完,刘文静已抽出信笺,铺在桌上。匆匆看完,把信推到李世民面前,说了句:“一大怪事!”然后又问黄典,“你从头说起,是怎么回事?”

于是黄典眉飞色舞地从函谷道中遇见李靖,一直谈到旅店装病,讲得唾沫横飞,起劲极了。在他的意料中,会得到一番大大的夸奖。可是,他还只说到李靖的槛车离开旅店,刘文静就做了个手势,切断了他的话。

“你别说了。先下去!”

黄典看到他和李世民的脸色,都阴沉得很难看,顿时如当头浇了盆冷水,连脚步都像沉重得提不起来了。

“慢走!”李世民忽然叫住他,“你说说,那‘黄参军’是怎么个样子?”

于是,黄典细细说了“黄参军”的相貌神情,方才出帐。

“如何?”李世民问刘文静,“你是见过孙道士的。”

刘文静不即回答,转脸问那侍立在旁的丁全:“你听见了没有?黄典所说的那个‘黄参军’,像不像替你在潼关治过眼的道士?”

“啊!”丁全大声叫了起来,他本来就在疑惑,黄典所说的那个人,仿佛认识,却想不起是谁。这一点破,恍然大悟,“不错,不错,像极了。”

“唉!”刘文静闭目摇头,“咱们又叫他耍了。”接着,他张开了眼,急促地吩咐,“你们都退出去!”

等丁全和所有的卫士都退出帐外,只跟刘文静在一起时,连李世民也失去了惯有的从容。两人都意识到一个严重的危机已经发生,需要好好做一番密议。

“你看李药师是什么意思?”李世民问。

“一时还猜不出来。反正绝不会是好事,只怕潼关有变,得要赶紧去通知王长谐。”

“时间上来不及了。”

“不管来得及来不及,得要去看一看。我立刻就去。”

“我也去。”李世民说。

两人立即选了五十名劲卒,连夜南下,直奔风陵渡。可是,这时孙道士已进了潼关,一马当先,经过上次替丁全治眼的那旅店,唯恐店家认出了他,拿手遮着半边脸,匆匆而过,另外找了家店住下。

在这里,“黄参军”的气派可大了,占用两个大院子。槛车推到后院停下,在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的情况下,把李靖放了出来,关在最靠里的一间屋,放哨守夜,关防极其严密,做足了解押要犯的姿态。

不必开口,也不必做手势,只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已取得一切按照预定计划行事的默契。

吃了晚饭,早早休息。孙道士却是提心吊胆了一夜,唯恐一路过来,不知何处走漏了消息。若王长谐在半夜里缴械搜捕,二十几个人,一个都活不了!

到四更时分,他才可以确定了安然无事。心理上一松懈,立即感到浓重的睡意。一觉醒来,他的“亲兵”站在他床前。

“什么时候了?”他望着满窗红日,慌乱地问。

“卯末辰初。”

“还好,还好!”孙道士一跃而起,匆匆漱洗,饱餐了一顿,然后扎束停当,走到院中,大喝一声,“把犯人带出来!”

李靖被簇拥着来到槛车旁边,走过孙道士面前,微一点头,表示已经检点,一切妥善。孙道士报以会意的眼色,然后亲自监督着他的部下,把李靖关入槛车,并且格外检查了一遍,才下令往潼关都尉署出发。

都尉署并不远,但孙道士故意游了一遍街,作为通知潜伏在城内的义军的一种信号。

一圈兜下来,重又回到都尉署前面横贯东西的那条大街。街上铺着石板,马蹄嘚嘚,车声隆隆,士兵们也都挺起了胸脯,唰唰唰的步伐,走得好整齐,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观看。

顾盼自豪的孙道士,直到都尉署前下马,从身上掏出公文,向守卫的小校说道:“我是渑池县兵曹参军黄景义,押解相府通缉要犯李靖,路过潼关,请王都尉查验,加派兵员护送。”

说完,他回身挥一挥手,士兵们留在署外,槛车跟着他一起推了进去,到大堂滴水檐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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