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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北州鼙鼓浓(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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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说,这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为难。”平阳公主满意地看见自己的五支箭都钉在鹄的红心上,将长弓交给站在一旁的如意,接过丝巾,拭去汗水,“这一回,卫青成了国舅,皇上打算给他侯封吗?”

李章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皇上打算封卫青做长平侯,但是卫将军拒绝了。”

“哦?”平阳公主感兴趣地扬起了眉毛,“为什么?”

“卫将军说,高祖皇帝说过,天下异姓,非功不侯,卫将军说,他会凭军功争得这个侯爵,而不是靠自己的姐姐。”

平阳公主不禁摇了摇头:“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他还是这般骄傲,这个臭脾气看来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黄门令李章赔笑道:“皇上还夸奖了卫将军一番,道他有志气,有心胸,有肝胆,有见识,不像从前的皇亲,一心只想着靠裙带上去。”

“长安城里新近传唱一首歌谣,长公主知不知道?”

“什么歌谣?”

“叫作《卫皇后歌》。”

“说来听听。”平阳公主在廊前的一张胡**坐下,接过如意递上的清茶,啜饮一口。

四十来岁、白净脸膛的李章讨好地笑着,轻轻在手上击拍,哼道:

生女无怒,

生男无喜,

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平阳公主“扑哧”一声,将茶水喷了出来,笑道:“这歌倒也编得有些道理,卫家的姐妹,原本都是奴才出身,现在卫君孺嫁了太仆公孙贺,卫少儿嫁了开国名臣陈平的曾孙、詹事陈掌,卫子夫更是贵为皇后,卫青早就是上将了,眼见封侯在望,寻遍整个长安城,卫家的富贵也是数得着的。还有什么人家的儿子能比卫家的女儿出色?”

李章凑近了来,轻声笑道:“难得卫皇后大度,听了这歌不怒反笑,还道,生女儿应该像平阳公主,机谋权变,杀伐果断,像她卫子夫有什么用?皇上喜欢了,满门富贵,不喜欢了,一家子倒霉。”

“你这奴才。”平阳公主这才注意了一下那个常常往来公主府的黄门令,“你今天这般恭维孤,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孤?”

李章忙就坡跪下,笑道:“还是长公主老人家疼我,奴才有个兄弟,叫李宗,在李将军的手下做事,因件小事得罪了车骑将军卫青,今天早晨被抓到卫府去了,奴才到处求不着人,想请长公主帮奴才说一句话。”

平阳公主大感意外地抬起了脸:“卫将军那里,你应该求皇后帮你说情,怎么反而来找孤?你是卫皇后身边得意的人,又吃着一千石的俸禄,求她这点小事,她会不赏你面子?”

李章苦着脸:“皇后已经代奴才托过情了,卫将军没答应。”

“那李广的态度如何?”

“他帐下的将领们,已经点起兵,想去围攻卫府,被李骁骑按下了。”

“那孤去说,更没有效用。”

“不!”李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脸上满是哀求的神色,“卫将军为人虽然平和,但碰到法纪之事,十分严峻。世上恐怕只有长公主一个人,能令他改变主意!”

“为什么?”平阳公主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咬牙问道。

“因为……因为……”看见她脸上陡然显现的冷峻之色,平时口齿伶俐的李章,竟然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了。

“因为什么?”平阳公主厉声追问。

李章忙强笑道:“因为他曾经是您府上的家奴。”

“胡说!”

李章满脑门儿全是汗,心急之下,脱口说道:“因为人家都传说,卫将军对长公主一往情深,言听计从!”

“你……”平阳公主气极反笑,喝道,“你这奴才信口雌黄,孤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下去吧。”

平阳公主不禁有些好笑,探身啐了一口道:“你这老滑头,倒看不出,还有些孝悌之情。你弟弟也算得一条汉子,竟然敢面辱卫车骑,他骂了一些什么?”

“他……”李章面露难色,只不敢说。

“但说无妨。”

“他骂卫将军是个牧羊奴,是个睡羊棚出身的将军……”李章一边吞吞吐吐地说着,一边注意着平阳公主的表情。

平阳公主大笑起来,抚胸道:“果然是条汉子,人家都在背后骂卫青,只有他,哈,心直口快,敢当面骂卫车骑!”

李章苦着脸道:“奴才的弟弟一辈子都吃这个心直口快的亏,他本是李骁骑的心腹爱将,李骁骑和卫车骑有怨隙,他不知逞哪门子能,竟然喝醉了酒瞎掺和,骂起卫车骑来了。卫车骑也是他一个小偏将能骂的?人家是皇后的弟弟,是为朝廷立下赫赫军功的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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