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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和国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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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和国共

很显然,统一建国同志会由于没有建立起正式的组织系统,过于松散,多数时候只是以一种聚餐的方式座谈时局,参加者各有各的事业和组织,故而对统一建国同志会的事情亦都不太起劲。

1940年12月23日,国民参政会第二届参政员名单正式公布。这个名单总额上虽有所扩充,然对上届在选的非国民党人士或敢言之士如章伯钧、陶行知、沈钧儒等反而被排斥在外,所增加的则多是国民党内的人。

梁漱溟仍在这个名单上,但当他在第二天(24日)早上看到报纸上发布的这个名单后,使他由先前对国民党略感失望变得更加失望。他认为,国民参政会只不过是一个战时民意机关,形同虚设,若多罗致几个非国民党人物,在国民政府至少亦可装点门面。而执政的国民党偏偏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使大量党内闲人挤进来吃闲饭,真算没出息到了家。这不能不使对国民党恨铁不成钢的梁漱溟深深失望。

郁闷中梁漱溟出门散步,不知不觉走到重庆新村四号张君劢的住处,遂进去与张君劢就此事交换看法。稍后,黄炎培、左舜生亦先后到来。在对新公布的参政员名单问题上,他们似乎有着共同的感觉与看法。

四人相谈,感慨同深,自晨至暮,讨论整日。在相互敦勉的气氛中,他们共同感到应该提出一个方案以促进问题的解决。黄炎培激动地站起来说:大家不应妄自菲薄,而应当自觉地负起大局的责任,吾辈调解国共,必须有第三者明确的立场和主张。

梁漱溟也认为统一建国同志会局促内地,深受执政党钳束,不容有所表现。张君励也认为统一建国同志会的组织形态太过松散,很难起到第三者的作用,各中间党派必须进一步联合起来,另外组织一个组织比较严密,比较有力量的统一组织。鉴于重庆的政治环境,张君劢还建议,新成立的政治组织在最初阶段应该秘密进行,布置一切,必须在国民党控制不到而又极接近内地的香港建立言论机关,只有不在蒋介石的控制之下才能讲他们所要讲的话,然后以独立的姿态出现,不必取得政府当局的同意。

张君励的意见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梁漱溟、黄炎培、左舜生一致同意张君劢的意见和提议,因为想来想去,非民主团结,大局无出路;非加强中间派的组织无由争取民主团结。所谓加强组织,从内部说,要矫正散漫无中心之弊;从外面说,不畏强梁,挺起身来,代表民众说话,并见出真是无所偏倚的精神。第一天的讨论至晚饭后结束。

当梁漱溟等人正在会商的时候,第三党的章伯钧、丘哲等亦正向各方建议组织第三者性质政治同盟。于是梁漱溟、张君劢、黄炎培、左舜生第二天上午在张君劢家继续昨日的讨论,有了大致眉目后,遂于午后约沈钧儒、邹韬奋、张申府、周恩来到章伯钧家继续会商。27日,黄炎培又约冷遹、江问渔一同参加讨论。梁漱溟根据谈话记录,提议将拟建的组织定名为“中国民主政团同盟”。

此次谈话已届年底,大家各人有各人的事情,左舜生要到成都,张君劢要回大理,梁漱溟也要返回璧山县来凤驿。于是他们相约,中国民主政团同盟暂不活动,待来年3月他们回重庆参加国民参政会二届一次会议时再说。

在梁漱溟、张君劢等人都离开重庆的那些日子里,震惊世界的皖南事变于1941年初发生,中共领导的新四军军长被俘、政委被杀,部队几乎全军覆没,事件复见扩大,党派冲突达到空前高峰。

在国共冲突非常严重的日子里,第三方面又成了一支重要的力量,不是说他们有能力调解国共两党的冲突,而是国共两党处于高度对立的时候,都希望向第三方面申说各自的是非曲直,进而争取国内民众和国际社会的同情和支持。而第三方面的这些人,在这种特殊时期也格外关心大局,亦极愿意听取双方的情况,所以集会较多,虽依然无补于时艰,却好像在人们心目中还有中间派之存在。

1941年1月31日,梁漱溟从乡下赶回重庆,原本就中国民主政团同盟的正式成立等问题与各方面进行磋商,然而由于皖南事变的发生,遂使民主政团同盟的筹备工作只能与调解国共争执的活动穿插进行,积极与各党派洽商调解办法。而国民参政会第二届第一次会议预定于3月1日召开,中共希望在会议召开前对皖南事变能够有一个“说法”,而国民党希望待到会议召开时在会议上提出和解决。国共关于皖南事变善后的纷争将严重影响国民参政会能否顺利举行。

2月15日,毛泽东等中共七位参政员致电参政会秘书处,重申中共中央关于皖南事变善后办法十二条,表示在政府未予采纳,未予裁夺之前,他们七位参政员“碍难出席”将要召开的国民参政会二届一次会议。形势高度紧张,大有国共两党完全决裂,触发内战的危险,梁漱溟等第三方面的人士自然无法坐视不管,他们义不容辞地奔走于国共之间调和。

奔走连日,各方面提出了不少的方案和建议,但根本不见成效。2月22日,梁漱溟和张君劢、罗隆基、左舜生、李璜、沈钧儒、邹韬奋、黄炎培、冷遹、章伯钧、张申府等十五人集会商谈,期望再以第三者的立场劝说国共。商谈结果,推定梁漱溟、左舜生、罗隆基三人负责起草意见,作为向双方说话的依据。当晚,梁、左、罗三人交换意见,并委托梁执笔。23日晚,梁漱溟起草这样四条意见:

一、为昭示全国团结,此次大会中共参政员之出席必不可少。

二、为永杜纷争,全国一切军队,应与任何党派绝缘,统一于国家。

上项原则之实行应由各方面合组委员会秉公监督办理。

三、《抗战建国纲领》公布瞬满三年究竟实行者几何?而现在事实,背乎各条规定者又有若干?应由各方面合组委员会切实检讨。其有实行不力者,应督促实行;背乎各条规定者,应加纠正。并以此委员会为常设之监督机关。

四、根据二、三条,合设一委员会,以最高领袖为主席,遇有不能出席时,派负责代表主席。设委员八人,网罗各方面充任之。委员会议决事项立即生效,不再经任何机关核定。

梁漱溟写好这四条后,通知各位于翌日(24日)下午三时集会,大家看了觉得没有什么需要修改,便以年齿为序签名。第一名张澜,第二为褚辅成。褚辅成为国民党老前辈,素不存党派成见,此次亦自愿签名。除章伯钧、张申府两位未签名外,仍得十六人之数。

十六人签名的一份,又在四条前后加了头尾,作为一封信的方式,待转呈蒋介石。

对于中共方面,梁漱溟等人则约与周恩来、董必武面谈,开诚布公交换意见。周谈话甚多,总其要点,不外两层:第一层表示极欢迎第三者出来说话,中共愿与第三者共同推进民主,可以将自己的事加倍让步;第二层表示第三方面提出的四条主张甚好,若得当局接受,则中共参政员出席参政会,亦即不成问题。这是25日的事。

27日上午11时,蒋介石指定与黄炎培、张君劢、张澜、褚辅成、沈钧儒、左舜生见面相谈,诸位除了向蒋介石面呈梁漱溟手书的那四条外,又加口头说明。大意着重两点:一点是军队必须脱离党派而统一于国家,方为根本杜绝纷争之道;一点是国家政令,每每宣布而不实行,抗战建国纲领即其一例。第三方面不多要求旁的东西,只要求兑现,要求给第三方面监督兑现的权力。

对于梁漱溟等人的两点说明,蒋介石皆表示甚以为然。总体来说,就是接受梁漱溟等第三方面的建议,可以组织那个委员会。至于中共参政员出席问题,则嘱咐梁漱溟等人去劝说中共方面,并约第二天再见面。

从蒋介石官邸退出后,梁漱溟等人将蒋介石的谈话大意即刻转告周恩来、董必武两位。除中午一度谈话外,当晚复在油市街四号国民参政会秘书处由黄炎培、梁漱溟、褚辅成、沈钧儒、左舜生、罗隆基等人与周恩来、董必武切实商讨,请中共撤回不肯出席的通知书。周恩来、董必武始终没有答应,仅允电延安请示,谈至夜半始归。

第二天28日,梁漱溟等人再见蒋介石,即以昨晚周恩来已电延安为告,接续商量组织委员会事,甚为顺畅。临末,蒋介石追问中共出席不成问题否,无人敢负责答复。于是蒋介石严切表示,明天(3月1日)他们出席,即当按一个党派参加主席团一个主席之原则,推选周恩来为主席团成员之一;如其不出席,则是他们不惜以国内裂痕暴露于外,惟有根本决裂,他们要负责的。以后即无话谈。蒋介石请梁漱溟等第三方面将此意尽快转告周恩来。

蒋介石的态度对第三方面震动很大,那时只剩半天工夫,时间非常迫促,所以梁漱溟同黄炎培、沈钧儒、左舜生诸人顾不得吃饭,立即前往曾家岩五十号,向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转达蒋介石的话,并表示这可能是国共关系的一个重要分水岭,是重大历史关头,请中共从大局考虑,能够决定出席,勿负各方面的殷切期望。

梁漱溟等人既转达了蒋介石的谈话,又表达了第三方面的期望和要求,周恩来等人似亦无甚固执之点,仅谓必须候取延安复电。他们自己有电台,在化龙桥近处的山上,每日午后四时、晚十时、天明五六时,和延安通电三次。所以周恩来对梁漱溟他们说,至迟夜晚必有复电。收得复电,马上通知梁漱溟等人。

有此答复,梁漱溟等人颇感满意。政府中关心此事者向梁漱溟等人打听,他们亦都以此作乐观的答复,因当晚的政治空气确实不像有问题。下午6时5分,黄炎培电话询问中共方面的消息,周恩来在电话中说延安方面尚无回电指示。8时后,黄炎培、梁漱溟等人会集在张君劢家,一方面起草委员会要点及拟定人选,一方面静候周恩来的消息。但不料梁漱溟、黄炎培、张君劢等人坐候一夜,屡次用电话询问周恩来;周恩来亦在山上坐候收电,到底不得复音。梁漱溟遂与黄炎培同室小睡了一会。

3月1日晨七时,周恩来、董必武两位匆匆赶来,向梁漱溟、黄炎培等人亲自解释因电台发生障碍,收不到延安电报,因此仍不便出席将要开幕的参政会。经梁漱溟、黄炎培等人再三恳谈,终无法相强。

此时,开会时间将到,蒋介石用电话通知黄炎培,嘱黄炎培、梁漱溟代表他再次敦劝董必武、邓颖超两参政员速即出席(因七位参政员中实只有董必武、邓颖超在渝)。有了蒋介石的指示,梁漱溟、黄炎培只得再跑去劝驾。董必武、邓颖超自然不肯来,周恩来写了一封抱歉的信,称没有中共中央命令,个人不便自主。

梁漱溟、黄炎培等人赶到浮图关国民大会堂参政会二届一次会议会场,将此信回复蒋介石,并代为解释,说他们只因电令未到,不好出席,非有他意。蒋介石闻言当即表示可以等待他们一天。于是由黄炎培、张君劢等四十二位参政员临时动议,将下午大会停开,所有主席团的选举改在第二天举行,以便等到中共方面的参政员出席后,便可按一个党派参加主席团一个主席的原则,选出中共参政员参加主席团。

不料,第二天(3月2日)形势急转直下。是日黎明,梁漱溟、黄炎培又用电话询问周恩来。周恩来告诉他们,延安的电报来了。梁漱溟、黄炎培正色然而喜,却不料周恩来接着告诉他们:延安的电报不是指示中共参政员出席参政会二届一次会议,而是提出新的临时解决办法十二条。主要内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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