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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惊蛰前后,穗禾那梦倒做的越来越勤了。
像是怎么也甩不掉的膏药。
回回梦醒,必定都是大汗淋漓,而心口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半,喘不过气来。
而她只能扯着嗓子,似乎呐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四周空荡荡的,唯有那真真的余音,如泉水一般荡漾在耳畔。
梦里总有个什么黑沉沉的一块东西拖着她往下坠,往上看,一片无尽,往下看则是一滩黑的不见底的深渊,左右则各向外延伸着,仿佛看不到尽头。
而知道她心底蔓延的惊恐爬向她的脸颊,随着睁开眼,一切又恢复正常,看着熟悉的雕花床顶,穗禾才惊觉自己早已在安府安稳住了数月,而梦境似乎还是停留在复生当天。
这是穗禾又一次从梦中惊觉过来,天也只是微微亮了一点儿。
窗外的天色是青灰色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连一旁的烛火还透着黄昏的光。
翠儿没有醒,只是侧着身,嘴角微微张开,细细的鼾声如同水流一般徐徐而流,带着少女天然的憨态。
穗禾用手背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珠,她却只觉得冷,纵使她如今是裹着被褥的,可还是冷,她冷的打着颤,眼睛紧紧的闭着,她什么也闻不到,就连味觉如今也没有了。
炭火烧尽了,屋里透着淡淡的凉意,即使已经将自己裹紧,却总觉得凉气会沿着缝隙一点点的将她渗透。
可那梦里的揪心之痛,却总能在睁开眼后消散的干干净净,每每到此,穗禾都会自己安慰自己,只是梦,仿若那前世也只是一场梦。
她思虑太多才会如此的吧?
穗禾醒了之后便没有再睡,悄无声息的将衣服穿好之后,选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青布衣裙,外面裹着一件素色夹袄。
穗禾坐在桌子旁,将烛火添了添,就着火光,穗禾又将那幅画看了看,仍旧看不出什么神奇。
等她收拾妥当之后,天也就大亮了,翠儿睡得正香。
穗禾便没有叫醒她,穗禾去了前厅,和安景舒说明了情况,得了准许之后,才将翠儿叫了起来。
原先是她一心让春苗一家搬入那处置办好的小院,可那周大娘却执拗的说无功不受禄,硬是没有接下。
而那件事儿也就没有了下音。
穗禾这次又是因为那梦中的场景太过眼熟,她放心不下,接连着好几天了,所以最后还是去了。
这次她来的目的就很简单,那就是看梦中的事情是否会发生。
若是看到了她们无事,穗禾也能心里安稳些。
车碾过清晨的土路,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小翠坐在一旁,一双眼朦胧着,有些犯困,打着哈欠问道,“姑娘,咱们这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为何不让安公子一同来了?”
穗禾看着翠儿,她今天也去说了,只是今日公子似乎有什么其他事儿,穗禾也得知安景舒并不想让自己知道他所在做的事儿,于是便只是说了安景舒今日没有空。
“姑娘好重情义,那春苗一家只是救了姑娘一命,姑娘便如此的报答。”
“可今日为何又去?”
穗禾捂着心口,将心中憋着的话说了出来,“我心中总是不踏实,从那日回来,惊蛰前后,每每闭上眼便能想到春苗。”
穗禾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声音轻轻的。
“还记得前些日子你说的那件事儿吗?”
穗禾估摸这春苗已经忘了,又或者真的是她想的太多了。
她总觉得春苗一家惹上了什么大麻烦,而自己如今却是被束着双脚,无法做事一般。
翠儿连连摇头。
穗禾也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