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不会说的太很过分了(第2页)
狭小空间内,只有饮水机咕咚咕咚的水声和彼此轻浅的呼吸声。尤点紧张得手指蜷缩,恨不得接完水立刻逃离现场。
就在她端着水杯转身欲走时,却听到佟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比平日更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今天的事,”佟芋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如果让你感到困扰,我很抱歉。”
尤点猛地转过身,惊讶地看向佟芋。昏暗的光线下,佟芋侧对着她,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流畅的下颌线和微微颤动的长睫。
她……在道歉?
这个认知让尤点心里的委屈和尴尬瞬间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鼻子莫名有点发酸。
“没、没有!”她急忙否认,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又意识到不对,赶紧压低,“是我……是我自己没处理好,编辑,晴姐她……就是说话比较直接。”她下意识地为编辑,也为自己的“菜”找补。
又是一阵沉默。
尤点捧着微烫的水杯,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最终,想要靠近、想要了解的好奇心,以及积压已久的倾诉欲,战胜了羞耻和尴尬。
“那个……佟芋”,尤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像蚊子哼哼,“你……有没有觉得,我写的东西……会很幼稚?很假?”
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她低下头,没敢看面前人的反应。
佟芋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转过身,正面看向她。“我没看过你的书。”她实话实说,语气平淡,却不带嘲讽,“所以还……无法评价。”
“哦……”尤点有些失落,但同时又松了口气。
“但是,”佟芋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尤点紧握着水杯、指节有些发白的手上,“能被编辑如此紧逼,说明你写得并不差,至少,有市场期待很好。”
这算……安慰吗?尤点愣愣地想。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哪怕是这种近乎客观分析的话,也让她心里好受了一点。
“可能吧……”尤点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真实的沮丧,“可是我真的卡住了。编辑说要‘激烈的感情’,可我连最基础的‘心动’都写得虚浮缥缈。我好像……无法真正理解那种感觉,只能靠想象和借鉴。”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带上了迷茫:“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不是根本不适合写爱情故事。”
这是她深埋心底,连对笔友占其其都没有完全坦露的恐惧。
佟芋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的沉默在这种时候,反而成了一种无声的鼓励。
或许是夜色太沉,或许是积压的压力太大,也或许是佟芋难得的“道歉”和此刻的倾听姿态,尤点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有点收不住。
“佟芋,你呢?”她忍不住问道,带着一丝好奇和试探,“你工作……顺利吗?你最近好像也很晚睡,累吗?”她记得之前瞥见过佟芋电脑上复杂的界面,也留意到她偶尔紧蹙的眉头。
“还好”,佟芋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似乎不太习惯与人谈论私人话题,尤其还是工作上的烦恼。但看着眼前这个眼睛红肿、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一样的“室友”,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真诚的(或许还有一点点八卦的)关心,她心底那层坚冰,开始暖化了。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遇到点麻烦。”
尤点犹豫了一下,也抱着水杯,小心翼翼地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像等待听故事的乖学生。
“团队里的新人犯了错,不小的问题。”佟芋的声音很低,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事不关己般的冷静叙述,但尤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压抑的疲惫,“后果需要有人承担。”
尤点的心提了起来:“那你……”
“我做的决定,肯定我来负责。”佟芋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只是处理起来,要比较耗费心神。”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尤点能想象到,在那种群英荟萃、竞争激烈的大公司里,所谓的“耗费心神”背后,是怎样的压力和博弈。维护下属,独自承担后果……这和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冷漠形象,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符?
尤点看着她隐在昏暗中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位室友或许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