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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喷薄而出,又在高温的炙烤下飞速蒸发,只留下一抹灰黑的痕迹。她飞速掠过、踏过无数人,将这一连串愈发凄厉的嘶吼抛在身后,素来用于对空作战的机甲,在陆地上发挥出来的威力自然无人能挡,从她降临此地,到主脑拦截失败,再到她一剑将科研所斩为两半,冲至主控制室面前,从头到尾只花了十秒钟的时间!

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刻,科研所这一存放着新蓝星上实际掌控者中枢核心的机构,由内而外、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了施莺莺的面前。

这座庞大的建筑与中正雅致的学院不同,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我们是新蓝星最强科技力量代表”的气息。往日里,执行者之外的人想要进入主控制室,都要刷上几十道门禁,但今日,这道似乎坚不可摧的大门,终于向着施莺莺毫无还手之力地完全敞开了。

就在施莺莺从流水惜花上跳下,大步迈入主控制室的那一瞬,主脑终于挣扎着,从满地废墟里拼凑起一点虚弱的、愤怒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施莺莺!”

它再也无法反抗了。流水惜花与它之间的链接已经在十多年的荒废中被锈蚀切断,拱卫着它的护卫队业已战败,这一代执行者更是早早为她解开了所有的程序锁,只要施莺莺上前一步,被尘封数百年之久的至高秘钥就能自启动。

只剩这一步了。

生和死之间的距离,只剩这一步了!

人类和智能机械这些年来的关系,早已不是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分明就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但更可笑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不管哪一方,都在做好了“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最后一搏的同时,也在做着“如果我赢了掌权了,那么我要怎么解释这几百年的破事”的准备。

——恰如主脑一旦找到合情合理的机会,就会把谢成芳和施莺莺给连锅端了一样,眼下的施莺莺也同样没有放过主脑的意思。

——恰如主脑当年并没有杀死谢成芳,为的就是维持住这摇摇欲坠的、仅存的最后一丝体面那样,今日的施莺莺,同样也未曾将主脑护卫队屠戮殆尽。

于是,就在施莺莺即将接触到主脑机体的前一秒,这台聪明得堪称恶毒的机器,从满地废墟与时不时迸出的火花中,挣扎着抛出了它的最后一个筹码:

“你看这是什么!”

一只摇摇晃晃的机械臂从废墟中伸出,上面架着一台显示屏。

施莺莺的手悬停在了与主脑机体接触的前一秒,因为显示屏上颤巍巍地拼凑出来了一团绯红的流光。

它虚弱,不成型,一明一灭,闪烁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似的,却还是艰难地在施莺莺面前的屏幕上,拼出了一朵玫瑰的形状。

主脑终于觉得自己抓到了施莺莺的命脉,以一种近乎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姿态,对施莺莺抛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主脑护卫队死伤过半,科研所被夷为平地,一切热武器被身在长老院的谢成芳强行锁定,这的确是它最后的底牌了: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第169章死别幸福的小狗决定去死。

在发现谢北辰其实从头到尾,就没跟自己站在一个阵营里的那一刻,他的人类躯壳,就被主脑摧毁得一干二净了。

尤其是当主脑发现,这家伙的内在竟然是它几百年前,宛如丢垃圾一样丢弃的感情代码后,那一瞬的主脑狂暴得,几乎都要重新自己生成一套感情代码,以表达这份超强的愤怒。

要不是主脑为了用他身上一点具有辨识度的鸡零狗碎,去要挟施莺莺,谢北辰估计连这一串代码都不会剩下。

即便如此,眼下呈现在施莺莺面前的谢北辰,也从未如此虚弱过。

他……或者说是它,在这生死一瞬、千钧一发之际,挣扎着在主脑的意识里敲出了这样一行字:

“我要求与施莺莺对话。”

主脑的机械臂不曾动摇半分,盖因它自以为找到了能够要挟施莺莺的东西,连带着整台机器的态度都平缓起来了,不复之前的暴躁与无助,又变回了之前那种冰冷的、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

“凭什么?”

它回答道:“因为我最懂施莺莺,而且我不想死。”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谁能不贪生?何人不怕死?所谓的看淡生死,只不过是碳基生物无法改变自身衰老死亡的命运,所衍生出来的自我安慰罢了,像它们这样的机械生命,只要有能源和材料,只要代码不曾丢失混乱,就能无休止地生存下去,这难道不是谢北辰求生的最强大的动力么?

于是主脑不仅给了谢北辰能够和施莺莺正面交谈的机会,为了让它的劝和与求饶更有说服力,还以投影的方式,在空中模拟出了青年的影像。

认真算来的话,施莺莺和谢北辰,在现实世界里,已经近乎十年未曾见面了。

图书馆里的惊鸿一瞥不算,在网络上单方面的默默守护不算,历练场中的相逢不相识不算,当年谢北辰去给施莺莺送基因改造液的那次,倒是能勉强算得上是“见面”,可彼时他们都自身难保,何谈“日后”?

可眼下的局势太复杂,太危急。被她甩在身后的主脑护卫队还在惨嚎不止,被她一剑斩开的科研所还在刺啦刺啦地冒着火花和电光,不知是来自废金属还是能来自防护措施的有毒气体正在源源不绝地散发出来,竟使得二人无法交换只言片语,更不能尽诉衷肠。

到头来,饶是心思玲珑的施莺莺,也只能振了一下光剑,似乎要抖落上面并不存在的血迹似的,轻轻道:

“原来……你现在是这个样子。”

谢北辰竟也罕见地有了些手足无措的意味。他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施莺莺苍白的、冰冷的指尖,试图给她一些温度来鼓励她,安慰她,却又在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眼下不过是一道虚拟投影之后,缩回了手,喃喃道:

“……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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