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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你喜欢古地球的历史,还特意去学了这些东西,他是真的喜欢你!”
正常来说,活动区和阅读区是隔离开的,哪怕里面闹翻了天,在星际时代超强隔音材料的加持下,也不会吵到外面半分。
可架不住谢北辰是执行者,是主脑的代言人和管理员,他往这儿一坐,整个中心城图书馆的内部监控动向,在他面前就是透明摊开的,因此活动区的这番欢呼,直接就从他身边的光屏中传出来了,简直就像是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一样。
而在这震天的欢呼、祝福和赞美声中,谢北辰突然听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哪怕他还没有看见这道声音的主人,从呖呖如黄莺啼鸣的音色、轻柔含笑的温和语气中也能分辨出,说话的人一定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子:
“承蒙厚爱,不胜感激。”
结果还没等更大的欢呼声爆发出来,就又听见她真挚诚恳地开口:
“可是你太丑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委屈自己。”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这已经不是“不给告白的人面子”的问题了,完全就是把对面的脸扔在地上,然后在上面康恰恰地桑巴热舞。
就连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惊到了,有人小声道:
“可是……他也不是很丑吧?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
旁观者的这番话没能说完。
因为谢北辰从光屏里,看到了人群中心的少女抬起了脸,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于是这一瞬间,满室的安静比她刚刚说出那番言论时,更加杳然无声。
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围的,是有人没能拿稳手中的资料,然而就连那薄薄的一叠纸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在这个过分安静的空间里,被清楚传到每个人耳边。
明明室内的光线很明亮,明明眼下还是长昼,炽白之星的光芒在这一百年中绝对不会衰减,然而她只要站在那里,那种极致到摄人心魄的容色,便宛如向四面肆意泼洒下耀眼的、令人不得不退避的明光。
恍惚间,不知道是谁下意识地说了句话,把在场所有人的心声都道出来了:
“天哪……她在发光。”
她只要站在那里,就不会有人的视线,能落在别的事物上。
哪怕在星际时代,服用过基因改造液的人类外貌已趋于完美,即便是在国民产值最低的地区,放眼望去,也都是一群俊男靓女,放在古地球上,个个都可以被毫不夸张地吹成“五千年难得一遇的美貌”。
可在服用过主脑特制的、更改过配方的基因改造液后,原本应该将她的“潜在情感”这一威胁洗去的药物,竟然直接将施莺莺的外貌,变更为了一种近乎非人的美。
这种美已经几乎不带有“人性”了,更是一种近乎“神性”的东西,她只一抬头,就能让整个房间里的人都鸦雀无声,缄默不敢言,足见这份新配方的基因改造液效力多强,要是真被施莺莺喝下去的话,很难说她还能不能保持正常神智,留有人类的感情。
你要如何获得他人的爱情?无非是真心换真心。
可你要如何融化冰雪,你要怎样攀援星辰?在你选择爱上这种过分遥远的、并非人类能持有的东西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一败涂地了。
——不可得,不可求,不可思,不可解。
更罔论施莺莺的手中,还抱着另一人送上的满捧玫瑰。在这怒放的鲜妍、极致的热烈簇拥下,便愈发显出她眸若寒星、肤白胜雪的清艳来了。
在星际时代,这种植物的花语,已经从古地球时单纯的“爱情”、“勇敢”,被引申成了更宏大的“新生”、“希望”之类的词语,然而这位少年人因为太喜欢施莺莺了,便按照古地球时代的习俗,送上了求爱的花朵,试图得到倾慕之人的回应。
抑或者说,他一开始挑选了图书馆这么个公开场合来表白,就是怀着“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为了不让我难看,就不会说太难听的话”的目的,想要收获成功;如果不能成功,那至少也可以不至于失败得太惨烈。
然而施莺莺半点面子也没给他。
更要命的是,所有旁观了这场少年心碎的闹剧的人,心头竟然齐齐浮现出同一个想法:
虽然这位少女说话有点伤人,可她说的完全是事实嘛,没什么好争辩的。她说得对,这样好看的女孩子,是完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和那种普通人待在一起的。
在如此极致的容色之下,别说直面冲击的那些人了,就连隔着一道光屏的谢北辰都被惊得猛然起身,当即就引发了主脑的疑惑:
“怎么了?”
谢北辰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失态了,而这一刻的失态实在过于明显,都没办法用任何借口掩饰过去,只能实话实说:
“……那是谁?那是施莺莺?!”
主脑将监控仪器的镜头拉近了一些:“如果你说的是你的妹妹的话,没错,这就是施莺莺。”
它说完这番话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是感受到遗传性性吸引了吗?这东西真的存在?”
——据说,有着相同或相近遗传基因的双方,如果很长时间未见面,直到性成熟时期才相见,遗传基因就会促使一个人或者双方都产生本能的性吸引。
然而在动物界,为了避免近亲生子种群退化,许多物种都有亲缘检测机制,可遗传性性吸引表现出来的情况恰恰与之相反,不得不说实在是一大疑点。再加上最开始提出这个观点的古地球学者芭芭拉·冈尼娅自己也承认,这一情况的出现应该是亲密关系的缺失,更偏重于心理领域,而并非基因领域,使得“遗传性性吸引”这一观点时至今日仍有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