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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在谢北辰的住处来来回回里里外外翻了三遍,也没找到这个往日里只要施莺莺一出声,就能比见到了兔子的猎狗都迅猛地赶过来的家伙:

奇怪,谢北辰去哪里了?难不成这家伙也知道,大势之下他必死无疑,已经提前跑路了?

遍寻宫室未果的卫楚不知道,此时的谢北辰和燕飞尘之间,发生了一场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谈话。

空气中药香袅袅,暖意融融,可这两位同出一脉的大燕前皇子的脸上,都半点轻快的神色也没有。

最后还是耐心不太好的燕飞尘率先冷声开口,指着那锅炖在火上、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诡异的黑色泡泡的不明液体先发制人道:

“谢北辰,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就要为了那帮冥顽不灵的老家伙的指责,就扔下莺莺一个人面对他们么?一死了之可真是个蠢得不能再蠢的做法!”

面对皇兄的指责,谢北辰处变不惊地点点头,淡然道:“皇兄说得很对。”

然而还没等燕飞尘的脸上露出“我不信这个狗崽子怎么突然就对我友好了起来,这其中必定有诈”的怀疑的神色,谢北辰的下一句话就恰到好处地跟上来了:

“那么我有一不解之事,还请皇兄为我答疑。”

“你为什么会半夜来到药房,而原本应该不同药理的你,又为什么会认得这幅毒药呢?”除非你已经偷偷地把毒药的方子全都看了一遍,并打算自己动手熬一副,才会认得你本不该认得的东西。

剩下的半句话甚至都不用说完,他们便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了:

谢北辰决定提前服毒自尽,不让施莺莺为难;而巧合的是,燕飞尘想的也一样。这对不合了一辈子的同父异母的兄弟,终于在此时难得地达成了一致。

被骤然说破了心事的燕飞尘踉踉跄跄后退了数步,半晌后,才在谢北辰的注视下,狼狈地咬着牙,憋出这么句话来:

“谢北辰,我不服你,凭什么你一直都比我强?”

这话一出口,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一直执着于长幼兄弟之别的燕飞尘在最后关头,终于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坦坦荡荡地承认道:

“我不是为了你,谢北辰,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这是要救你,如果你误会了的话,我会觉得很恶心的。”

谢北辰向来爱呛他,可这个时候,连他都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听燕飞尘将这么多年来的不甘和压抑尽数倾泻而出: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看你不顺眼。”

“小时候我身体弱,要不是改换了女孩的装束,只怕早就见阎王去了;长大后我知道真实性别,想要重掌权力,却又受性别的桎梏,不能大展身手;还运气不好地碰上了莺莺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对手,最终还是像那位云游道士说的那样,做了个亡国之君。”

“终我一生,都没有半点能得偿所愿的机会,什么‘长公主’、‘大皇子’的名头,到头来,也换不来她愿意与我白首……可你呢?”燕飞尘越说越激动:

“你身体好,能名正言顺地习武,还能早早搬出皇宫自立门户,后来更是站对了队,连莺莺都喜欢你,你凭什么啊?谢北辰,你凭什么?!”

他这最后一句话,都近乎是低吼出来的了:“是不是普天下的好事都要被你占尽了,你才甘心?!”

谢北辰从头到尾都在安静地听着燕飞尘的抱怨,等他的话语告一段落之后,这才提起旁边桌子上的壶,给燕飞尘倒了杯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燕飞尘看也不看地一饮而尽,继续郁郁道:

“而且这不是我的错觉,谢北辰。你还记得月氏国送来的那位小皇子吗?他还在塞外纵马的时候,也是一等一的好猎手,直觉准着呢,连他都觉得,你不是个正常人。”

“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燕飞尘在自己的眼前虚虚比划了一下,冷声道:

“你看我们的眼神,和莺莺看我们的一样……不,你甚至比她更高高在上,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你的棋盘似的,你可真是个傲慢的家伙。”

“如果说她的这种眼神里,尚且带着点人类的温度,也正是这点温度让她成为了人人拜服的天下共主的话,那么你就真的不是人,谢北辰。”

他这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却终于让谢北辰素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沉声道:

“你竟然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果然之前是我小看你了,皇兄,你也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燕飞尘惨笑道:“你这话可真欠打,谢北辰。莺莺身边的哪个对手你能小看呢?果然你从来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过吧。”

谢北辰不言不语地喝了口杯中的水,燕飞尘看他今晚竟前所未有地安静,虽心下诧异,可这能抒发内心之情的机会难得,便继续将积压了这么多年来的不甘倾泻而出,毕竟这可能是他死前说的最后的话了:

“要我说,其实莺莺根本就没必要救你。像你这样游离于世间万物之外的人,就算接到了被赐死的圣旨,也肯定能化险为夷、起死回生的吧?”

“可架不住莺莺喜欢你,要不顾大局地送你走啊,谢北辰。”燕飞尘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颠三倒四,悲痛难抑,却又为他今晚打算主动赴死的行为,做了个最好的注脚:

“我之前就说过,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莺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想看她难过。”

谢北辰终于喝空了他杯中的液体,将尚带着一抹深色的白玉杯往旁边的药柜上轻轻放下,便发出一声清响来,笑道:

“不止吧,皇兄?”

“我们可是一脉所出的兄弟,即便生母不同,可我的母亲离开得早,这样换算下来,咱俩从小都看着父皇的用情过深长大的,自然在某些事上的想法也会一致。”

燕飞尘的脸色骤然更加阴沉了,他死死地盯着谢北辰,似乎在判断他果真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看穿了自己的谋划,而谢北辰也没给他多少猜测的时间,朗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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