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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此刻,被抢了话头、夺去了第一时间献殷勤机会的谢北辰也不急,等燕飞尘话音落定才后发制人道:“莺莺穿什么都好看。”
瞬间就在甜言蜜语的技能上被打败了的燕飞尘:?你吃了蜜来的吗,弟弟???
周围一干陪同议事的官员也觉得这位前朝云二皇子实在太嚣张了,明明都是个庶人了,还敢对长姊这么不客气,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同仇敌忾了起来:
“他现在可是个庶人了,就不怕他自己的命太薄,压不住这么贵重的衣服?”
“殿下有爱护幼弟的心思,愿意把这么好的东西分给他,可是他半点感恩之心也没有,瞧瞧,半句谢也不说,就好像他还有多金贵似的。”
“殿下日后还是莫要再与他来往了,这种人一看就是会生事端的大麻烦,时间一久,老天自会收了他的。”
施莺莺笑而不语:
她花了这么多心思地做了这些货真价实的织金袍,又专门把回国的时间定在了雷雨天,就是抱着引雷的心思去的,纯金的导电性在一干材料里可是遥遥领先的。
如果说出自燕飞尘之手的“罪己诏”还给大燕前皇帝、现在的安乐公留了最后一点体面的话,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朝云老皇帝和被废黜的二皇子要是被天雷击中,就真的丁点脸面也不剩了。
别说脸面,只怕连小命都不保。
只可惜这个架空世界里的人还不知道这些原理,她只要把握住这位名义上的皇弟性喜奢侈的心理,稍加操控就能得到她想要的效果,更能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天雷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被人力操控呢?明明就是这两人自己失德得太过分,让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到时候,就算有人怀疑这是施莺莺做的手脚,今日这帮在旁的大臣也会自发地出来为她作证:
殿下分明是爱护这个被废黜的弟弟,才给他做了新衣服,说等到回国那天再穿,结果他半点礼节都不晓得,当即就拿走了一整套,分明是逾矩!这难道不是他自己的贪欲招来的天罚吗?
于是施莺莺很温柔地叹了口气,开口道:
“哎,算了,我也不想跟他计较这个。比起这无谓的争执来……”
她将朱雀大街的平面图在桌上展开,对周围的官员们笑道:
“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诸位也知道,我的父皇不日即将来接我回朝云国,可这条朱雀大街的两边竟然没有松柏环绕,委实有些配不上他一国之主的身份。”
大燕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毕竟他们这么些年来行事风格便是如此,不管在用人还是审美上,都崇尚简洁利落,更偏重实用,和隔壁更推崇雕琢秀丽的朝云国截然不同。
大燕王毕竟是个朝云人,会喜欢自家的风格也无可厚非,便立刻有人献策道:
“这有何难?眼下正是移植树木的好时节,城外山林也多有松柏,只要专门派人去起苗,再同时派一队人提前挖好树穴,将起出来的树木连带着它原本的根系和泥土,一同栽种到树穴里即可。”
这人一发话,周围的官员们也都争先恐后地补充了起来,生怕自己说得慢一点,就没法在施莺莺面前留下深刻印象:
“这个安排甚妙,松柏绿荫如云,又有长青不衰的好寓意,即便殿下回朝云继承大统,也能将殿下的福泽绵延到这里。”
“正好这些树也是要栽在朱雀大街两边的,到时候清空一下街道,再加派快马驾车,便能尽快将树木移植过来了。”
“可以再从内务府征调一些草绳,将树苗的断根和土都包扎起来后往上面喷水,能大大提高成活率。”
毕竟施莺莺得封藩王这么久以来,能自己做的事从不假手旁人;再加上她尚未婚配,每天都恨不得批折子批到深更半夜,搞得他们这些内阁全都跟个摆设似的,难得有机会表现自己,怎能不尽心竭力?
等敲定了这番安排之后,施莺莺便特派了使臣,快马加鞭地将这些安排传回了朝云国,呈给老皇帝看。
朝云老皇帝看完了这滴水不漏的妥帖安排后,一时间还有些欣慰,心想,这个不孝女终于知道给自己做脸了,那他这边的表面功夫也不能落下,便拍板决定道:
“传内务府来,迎燕王归国的那日,我要用最高规制的金辇金盖,不能在她面前落了下风!”
这样一来,在各方的努力下,等到朝云国的老皇帝亲自来接施莺莺回去的时候,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
二皇子穿着一身簇新的织锦云锦袍跟在施莺莺的车辇后,那身织金的袍子真是华美得没话说,哪怕眼下是个阴天,甚至还淅淅沥沥、断断续续地下着小雨,也无法遮掩这身华服的半点光芒。
迎面而来的朝云国的车马也分毫不逊色。
先不说驾车的都是千金难求的塞外汗血宝马,就光看那雕琢精致的黄金车辇和巨大的金色华盖,就引人注目得很了,将风雨全都阻拦在外的同时,也引得朱雀大街旁前来自愿送别施莺莺的人议论纷纷:
“看看这穷奢极欲的架势,该花费多少民脂民膏?要不是有燕王在,但凡朝云国的皇位落到这位庶人皇子的手里,便要造就个亡国昏君!”
“这是示威给谁看呢?搞得就好像我们大燕出不起这些东西似的。要不是燕王心系民生,不愿大费周章搞这些东西,还轮得到他们在这里耀武扬威地炫耀好东西?”
“燕王如果回去的话,真的不会被这种人穿小鞋使绊子吗?我好忧心啊。”
这两厢对比之下,倒显得端坐在大燕制式的车辇上的施莺莺分外楚楚可怜:
她只穿了一身最简单的白衣,黑色的大氅上丁点花纹也没有,木簪束发,不妆不饰,就好像一株开在雨中、将坠未坠的玉兰似的。如果说她的周身也有一点明快的颜色,好让她不至于在这两方人马过分富丽的架势前落下风的话,便也只有她衣角绣着的,一只振翅欲飞的黄莺。
要不是有那姑射神人般清艳的容貌撑着,这身装扮可就不会有眼下这种仙气出尘的感觉了,怎么看都脱不开“寒酸”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