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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绣帕牵情盟暗许 尚书布局探王府(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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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前诗

曲江偶遇意难平,绣帕含香许此生。

莫道侯门深似海,人心自古系浮名。

高玉明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摆手笑道:“哎,也不过就是时常在齐王书房外侍奉,端茶递水、整理些文书罢了,实在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张柔立刻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真切的赞叹:“高小哥太谦了!你瞧你眉清目秀,瞧着就透着股机灵劲儿,又在齐王府那样规矩森严的地方待了三年,做事定然周到稳妥。依我看呐,往后在王府里定是要步步高升,前程不可限量的!”

这番话说得高玉明脸上一阵热,想起自己的境遇,不由得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憋屈:“姑娘这话可就说到我心坎里了,可现实哪有这般顺遂。前几日不知怎的触了齐王的霉头,竟被他当着一众仆役的面,狠狠打了二十棍,至今后腰还隐隐作痛呢。”

他只含糊说着被打的事,没提半句与冯德透露消息、或是自己揣摩王府动静的缘由,只叹道:“齐王看着宽厚,发起火来却半点情面不留,这三年我勤勤恳恳,没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张柔听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眼底瞬间掠过一丝真切的怜惜,眉头轻轻蹙起,语气也软了几分:“竟还有这样的事?高小哥受委屈了。你这般踏实肯干,反倒遭了责罚,实在太不公了。”

高玉明本是随口抱怨,没料到张柔会露出这般神色,那眼底的怜惜不似作伪,竟让他心头一暖,看向张柔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亲近——眼前这姑娘不仅貌美聪慧,心肠竟也这般好。

张柔听高玉明诉完委屈,语气愈发温和,抬手轻轻拂了拂裙摆:“高小哥也别只顾着叹气,左右这会儿天色尚早,不如找个清静地方坐坐,慢慢说说话,也免得在这街头人多嘈杂,拘着性子不痛快。”

她转头看向冯德,眉眼含笑:“冯管事,你看如何?找个偏僻些的茶室,既能歇脚,也方便高小哥说说心里话。”

冯德正巴不得能多跟张柔待些时候,闻言立刻点头如捣蒜,脸上堆着笑:“好!好!姑娘说的是!人多眼杂的确实不自在,咱们就找个清静地方,让高兄弟也好好诉诉委屈!”说着还拍了拍高玉明的肩膀,“走,玉明,张姑娘都这么说了,咱可别辜负了这份心意!”

高玉明本还有些拘谨,见张柔这般体贴,心里的生疏感又淡了几分,连忙拱手应道:“姑娘这般体恤,实在让我受宠若惊。正好前头不远有家‘静云轩’,位置偏,客人少,环境清雅得很,咱们就去那儿坐坐?”

“那就听高小哥的。”张柔浅浅一笑,率先迈步往前走去,云锦裙摆扫过青石板路,留下一抹柔润的光影。冯德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招呼高玉明,三人一前一后,朝着那处僻静茶室走去。

张柔走在中间,时不时侧眸看向身侧的高玉明,嘴角漾开款款笑意——那笑容温婉似春阳融雪,眼波流转间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柔媚,既不张扬,又足以勾人心魄。

高玉明被她这般频繁相看,只觉得脸颊发烫,心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怦怦直跳。他偷偷抬眼回望,恰好撞上张柔含笑的眼眸,又慌忙低下头,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张柔将他这副局促模样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思忖:这高玉明确实生得眉清目秀,眉宇间带着几分书生般的俊朗,不似冯德那般粗鄙油腻,倒有几分可塑之材。正好借着今日的机会,多与他说说话,探探他的底,也好为后续的事铺路。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静云轩”。茶室门面素雅,推门而入便闻见淡淡的茶香,与外头的喧嚣截然不同。张柔转向迎上来的店家,语气温婉却带着几分笃定:“店家,劳烦给我们找一处僻静些的位置,最好能临窗观景,不知可有?”

店家连忙躬身应道:“姑娘放心!后院正好有间临湖的雅间,清净得很,还能瞧见窗外的荷花池,您三位随我来!”说罢便引着三人穿过回廊,往后院走去。

冯德连忙抢在前头,殷勤地引着张柔往雅间里走,还不忘侧身招呼高玉明:“玉明,快进来,这儿环境真不错!”

雅间内陈设雅致,临窗摆着一张四方桌,窗外便是碧波荡漾的荷花池,清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荷香。张柔走到桌前,笑着摆了摆手:“咱们今日只当是朋友小聚,不必拘着那些虚礼。”

说着,她抬眸看向高玉明,语气亲和:“高小哥,你坐这边吧。”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临窗的座位,自己则在对面落座——恰好与高玉明两两相对,抬眼便能望见彼此。随后又转向冯德,柔声道:“冯管事,你坐上手位置,宽敞些。”

冯德闻言连忙应着,大大咧咧地在下手位坐下,只顾着打量窗外的景致,压根没多想排座的门道。可高玉明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张姑娘特意让自己与她对坐,反倒把冯德这位“引荐人”晾在一旁,这般安排,莫不是对自己另眼相看?

他偷偷抬眼瞥了眼对面的张柔,见她正含笑把玩着桌上的茶杯,鬓边茉莉随动作轻轻晃动,心头顿时一阵燥热,那点异样感又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连忙敛了心神,规规矩矩地坐好。

张柔端起桌上的茶杯,目光先落在冯德身上,语气温婉又不失分寸:“冯管事,今日多亏您盛情相邀,带我出来赏玩曲江景致,还费心安排了那般精致的席面,我心里实在感念。我虽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多谢您今日处处照拂,让我得享这般清闲快意。”

说罢,她轻轻抬手,将杯中茶水一饮过半,眼底带着真切的笑意,既肯定了冯德的付出,又不显得过分热络。

冯德连忙端起茶杯,受宠若惊地一饮而尽,咧嘴笑道:“姑娘客气了!能让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值!”

张柔放下茶杯,转而看向对面的高玉明,语气愈发亲和:“高小哥,你在齐王府当差,想来平日里规矩繁多,难得有这般空闲出来透气。今日能在此偶遇,也算是一场缘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高玉明脸上,带着几分真诚的赞叹:“方才听冯管事说,你在齐王书房外伺候,日日耳濡目染,见识定然不凡。且你瞧着沉稳踏实,不似寻常市井子弟那般浮躁,在王府里定是个能扛事、让人放心的角色。”

这番话说得既不浮夸,又恰好戳中高玉明的心思——他最在意自己“见识”与“踏实”,张柔却一眼看穿般娓娓道来,听得他心里甜丝丝的,连之前被责罚的委屈都淡了几分。

不等高玉明回话,张柔便拿起茶壶,手腕轻旋,清冽的茶水缓缓注入他面前的茶杯,茶线纤细,恰好斟至七分满。她抬眸一笑,柔声说道:“高小哥,尝尝这茶,店家说是什么雨前龙井,滋味该是清甜的。”

高玉明被张柔这番温言软语说得心头发烫,连忙端起刚斟满的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拘谨又难掩的欣喜:“姑娘太过抬举我了!我高玉明不过是齐王府里一个普通仆役,每日只做些端茶递水、整理文书的份内事,实在当不起‘见识不凡’的夸赞。”

他顿了顿,抬眼望向对面的张柔,目光里满是真切的赞叹,声音都放柔了几分:“倒是姑娘,才貌双全,性情又这般温婉体贴,方才灯谜摊前那番巧思,还有待人接物的分寸,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能得见姑娘这般人物,才是我高玉明的福气。”

张柔听着,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柔声回道:“高小哥说笑了,我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哪当得起‘奇女子’的称呼。今日能与小哥相遇,说到底还是归功于冯管事。若不是他今日盛情相邀,又恰巧撞见小哥,我哪有这般缘分,能结识你这般沉稳可靠的朋友?”

她转头对冯德笑了笑,又转回来望向高玉明,语气愈发亲和:“小哥在齐王府待了三年,做事定然周到稳妥,往后若是有机会,倒想多听听小哥说说王府里的趣事,也让我长长见识。”

张柔端着茶杯,目光转向冯德,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赞叹:“冯管事,我听闻你进吏部尚书府不过短短几载,便从普通小厮荣升为管事,还能得大人器重,每月领着十两月钱,住着单独小院,这份境遇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实在让人佩服。”

冯德一听这话,顿时眉飞色舞,拍着胸脯笑道:“姑娘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不过这也不全是我的本事,多亏了我兄弟高玉明!他在齐王府当差,消息灵通得很,前阵子朝堂变动的消息,都是他悄悄透给我的,我才能在大人面前露了脸,才有了今日的体面!”

高玉明坐在对面,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连忙摆手:“冯兄弟说笑了,我不过是随口提了几句,哪算什么功劳?这都是你自己有本事、有运气,才能得大人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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