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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改旧时波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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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最初受我之托帮我查看川乌伤势的时候还怒气冲冲的:“为师的一身医术不是用来给狗看病的。”

他嘴上这样说,但我瞧他样子,又很喜欢川乌,有事没事就拣点什么喂他。

除了前腿以外,川乌的牙也是松动的,因此吃不了太大的骨头和硬食,师父就总挑些软乎乎的羹或者饼给它。

在我们去醴京的日子,斑斑迅速被邢管家喂胖了,回来之后我和赵祾都惊讶得有些认不出来。且斑斑仗着先来赵府,时常去找川乌打架,准确的说,是斑斑时常欺负川乌,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受过凌虐的原因,川乌挨了打也不敢反击。

我看不过去,有时也会驱赶斑斑,叫它别嚣张得太过,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观察了几次之后,我发现斑斑最严重也不过是抓掉它一些毛发,倒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了,川乌也总是咧着嘴以对,看起来倒像乐呵呵的,也不晓得它们几时才能正常相处。

赵祾见了便在旁边笑:“你有了川乌,斑斑便不开心了。”

回了荆台之后才发现,川乌喜欢咬我手指头,且这么多人里,它只咬我,但也是轻轻地咬,像玩一样,并不用力,也不会让我受伤。师父看了,说恐怕它牙在长好,所以痒得慌,这才想咬点什么。

于是师父便找了个小孩子玩的布老虎给川乌,小家伙倒是很喜欢,从院子东边跑到西边,整日叼着它的小布老虎不放。

大哥和阿姊这一阵都住在别院,偶尔也会同我一起向师父讨教医术。平日里我时常去打扰,有事没事便向他们的院子里跑,赵祾也陪着我一块,因此也就得知他们已决定在离开荆台后回百丈谷。

当时阮怀淑嘴快,直截了当地问我:“怀柔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

大哥拉了拉她的衣袖,看了眼赵祾,接过话头:“爹和娘都很是挂念你,你若想回去看看,可以同我们一道走,一路也有个照应。”

阮怀淑大概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身为娘家人突然主动提起回门,总归是不合适的,但话既已出口,大哥便只好替她接了过来。

但赵祾却没怎么介意,或说他同他们以为的并不一样,不过这些只有同他朝夕相处才能明白的事情,我却没办法跟大哥和阿姊说明白。

赵祾闻言,看着我,问道:“怀柔,你想回家么?”

我其实此前没有想过这一点,自醴京之事以后确实很想念百丈谷,接着见到大哥和姐姐,已经让我足够惊喜。但能够回去看看这个想法,不出现便罢,一旦上了心,便像是雨后春笋,竭力向上长,实在是捂都捂不住。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赵祾。

他肯定明白我的想法,但那双眼里翻涌着我不大看得懂的情绪,末了,他轻轻把我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声道:“我明白了,那就回去吧,待我这边忙完,就去百丈谷接你。”

大哥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我这才发觉此时并不是我们二人独处,不适合做这等狎昵举动,面上一红,自然没心思再思量他方才为何神色有异。

赵祾混不在意,若无其事地淡淡然向他们行礼:“那便先谢过大哥与阿姊了,劳你们一路费心照料怀柔。”

临走前赵祾帮着我收拾东西,又叮嘱了一番,最后叹了口气:“我让赵姝同你一道走,虽然知道有大哥和阿姊在,你定然不会受什么委屈,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这话仔细给我阿姊和大哥听见,那天你说劳烦他们照顾我的时候,阮怀淑的表情就很难看。”我拣出两句笑语回他。

虽然回百丈谷确实让我很是激动,但其实也不舍得和他分开。这一来一去,少说也要数月,这是我们成亲之后头一回分开这么久,我竟要有数月见不到赵祾。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我竟然无法忍受短短数月的分别了,如果他能跟我一起回百丈谷就好了,最好再也不回来。

算了,我知道自己又在做白日梦了,于是也只是将这想法埋进心底。

“斑斑和川乌不带走么?”他挠了挠斑斑的下巴,川乌也在不远处朝我摇着尾巴,它的前腿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这些日子眼见的长大了些,毛色也变得油光水滑,看起来被师父喂得不错。按师父的话说,之后川乌能不能正常走路奔跑还得看它的运气。

也不知从何时起,斑斑接纳了赵祾,成了全天下唯一不怕赵祾的小猫,而川乌,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它已恢复如初。

我瞧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提前已体味到了相思的味道,甚至都有些无法想象马上到来的离别,我居然会变得如此脆弱,委实是没有想到,这不好。

……但至少目前让我先放任些许吧。

这软绵绵的心绪让我难得主动在外间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这样便可以更清楚地看着他,我听见自己懒懒道:“不带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约莫是我想留下与我关系密切的活物给他,好叫他时时想起我;或者让此后远在千里之外的自己时时想起它们,也想起他,好早日归来。

“怀柔。”他轻轻揽住我,另一手轻轻我脸上抚过那道已结了痂的伤口,用同样柔软的声音道:“这次回家,可以好好养一养,你颊上这个伤,我全无办法,只能指望百丈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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