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相赏莫相违五(第2页)
“也好,叫郡主多等,臣也过意不去。既如此,恕不远送。”
气愤的脚步复又远逝,赵祾去关了门,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看见这一地狼藉,我冲他摇了摇头:“算了罢,果真还是不该在白日里……”
我正要走,赵祾拉住我的手,语声又轻又柔,挠得人心痒:“怀柔。”只这一声,便叫我脚步再也迈不开。
他把我拉进怀里,嘴唇贴上我后颈,印下一个温热的吻,然后便笑着在我耳边低语:“方才我突地想起件事,你小时候是不是去过荆台,送那纸药方的时候?”
片刻前我刚想到了这事,转眼他便问了起来,莫不是世上真有心有灵犀一说?我转过头看向他,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方才福至心灵。”面前人听到我的话,心情一下便好了不少。他歪了歪头,整个人瞧起来有种纯净的疑惑:“既如此,那时为何不与我见一面呢?我回来后,他们说你已离开了,有什么急事,竟等不到我回来?”
我看着他,心跳得很快,他在刻意蛊惑我,尽管知道这件事,我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唾沫,一语双关地道:“我……不敢。”
他听了我的话,有些愣住,接着却似突然明白了一般,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越发停不下来,他靠到了我的肩上,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
如此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我气得去咬他,他似是有恃无恐的,也不躲,我只能忿忿地意思了一下,在他耳垂上留下个浅浅的牙印:“这事有这么好笑,叫你很是骄傲?”
他志得意满地点头:“当然。”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拂过皮肤,激起一阵酥麻,“原来你的胆子这样小。”
又激我,虽然晓得他的目的,但我得承认他的激将法确实成功了。
心头冒起些火来,我转过身去推了他一把,赵祾顺从地后退几步,就这样被我逼至了案前。这回换他坐在书案上,仰头来看我,他的眼睛里带着点提前发觉我想做什么的讶异,但更多是笑。我被他的目光盯得颊上发烫,撇开脸道:“你再笑,我就真走了。”
“好,那我不笑了。”但声音里分明还有很浓的笑意。
我又推了他一把,力道并不大,不过他还是善解人意地自发仰面倒了下去。
方才解了些发饰,现今外间日头正好,我的头发都披在身后,除了碍事以外,更是抓心挠肝的热。
正巧这回轮到我摘他的冠,就顺走了他的乌木簪子,随手绾了个髻。赵祾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拢起自己的头发簪住,末了赞了一句:“很漂亮。”
我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莫名其妙。”
赵祾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我用手撑着木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也笑意盈盈地回看我。本来就紧张,他又一直是这样的眼神,我心乱如麻,这下连手脚都快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于是只能又下命令道:“闭上眼睛。”
他差点笑了出来,但最后好歹还是顾忌我所剩无几的面子,忍住了,依言闭了眼,我这才松下一口气。
他的嘴角还带着笑,上唇有一道柔和的弧度,看着这样的赵祾,莫名的,我感到腹中有了些许饥饿,但明明刚用过午膳不过一个时辰,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不及多想,我遵循着本能,仿他方才模样,捏着他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唇,他亦仰头回应。
分开的时候,赵祾的喉结滑了滑,我将手覆上去,轻轻抚过,拇指稍微用了点劲力按了一下,赵祾察觉到我的反应,低低笑了,仍闭着眼,问我:“喜欢这里?”
他说话的时候,手掌下的突起随着吐字震动,显得尤为可口。那种令人目眩的饥饿感又来了,心中冒起些陌生的念头,好似有另一个自己在一直重复着想把面前的人拆吃入腹。
……如果此时我还不明白这是什么,便要算痴傻了。《礼记》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若饥渴之人面对佳肴美馔,此时我起这口腹之欲,皆因赵祾。
我摇了摇头,告诫自己,素知咽喉脆弱,不可真的咬下去。于是只能转而啮咬他的嘴唇、他的耳朵、他的一切……想独占他,想和他逃到某个只有我们的地方。我为何会这样想呢?
若说赵祾的性子走了样,但这些日子以来,惶惑的又何止他一个人?
朗朗乾坤之下,我与他一样,这荒唐的白日见证着我们的纠缠,亦见证着宣泄。只有如此,只有牵着彼此的手不停地往前奔跑,我们才能把那个雨夜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