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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未明说,但指的自然是萧望卿。

“远远瞧了几眼。”沈知微道。

“感觉如何?”谢明煦挑眉,兴致勃勃地追问,“是不是阴沉沉的,活像谁都欠他八百两银子?北疆那苦寒地方,怕是连点人气儿都磨没了。”

沈知微想起殿中那少年孤直的身影和那手惊艳的投壶,淡淡道:“瞧着还好,话少了些,但不像全然不通人情世故的。”

谢明煦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以扇掩唇,笑得肩膀微颤:“哎哟,我们知微如今看人眼光也毒辣起来了。不过我可听说,宴席散后,有几个不长眼的想凑上去套近乎,愣是被他那眼神冻得三步外就打了退堂鼓。”

他边说边摇头,状若心有余悸地抚了抚心口。

沈知微指尖摩挲着微凉的茶杯壁,闻言只是淡笑:“趋炎附势之徒,冻退了也好,省得聒噪。”

“这话说得在理,”谢世子合起折扇,轻轻一拍掌心,“那些墙头草,见了风才动,无趣得紧。还是咱们知微有意思,几日不见,说话都带着钩子了。”

沈知微想了想,索性顺着他的话头,半真半假地叹道:“人嘛,总要学着让自己过得舒坦些。”

“舒坦?”谢明煦挑眉,视线在她这间陈设简单却处处闲适的小楼里转了一圈。

“我看你如今倒是会享清福。这地儿不错,清静,比外头那些乌烟瘴气的强多了。就是……”

他话音一顿,折扇朝四下点了点:“少了点人气,也亏你耐得住寂寞。”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左右张望。

“咦?你那只黑漆漆的小祖宗呢,方才还蹲门口瞪我来着,怎么一转眼没影了?”

沈知微经他提醒,也才发现方才还蹲在门边摆尾巴的黑猫不知何时溜走了。她心下觉

得奇怪,那猫虽神出鬼没,但少有在谢明煦这等外人在场时不声不响消失的时候。

“许是嫌你话多,吵着它耳朵了。”她面上一派淡然,随口揶揄道。

谢明煦被这句噎得折扇都忘了摇,瞪大眼睛,随即抚着心口作受伤状:“沈知微啊沈知微,你如今这嘴是真真不饶人。我大老远跑来瞧你,水都没喝上一口,倒先被你这小没良心的编排一顿。”

世子殿下嘴上抱怨着,眼神却亮晶晶的,分明觉得这般牙尖嘴利的她有趣。

沈知微感到一阵恶寒,向后方微微仰身。

随后便见世子爷自来熟地拎起小几上的玉壶,给自己续了杯茶仰头灌下,又嫌弃地撇嘴:“太淡了,你这里就没点好酒?”

“清修之地,哪来的酒?”她觉得好笑,眼皮都懒得抬,“世子要喝,出门左转,酒楼多得是。”

“无趣,无趣至极,”谢明煦夸张地叹气,扇子摇得呼呼响,“从前来你这儿,好歹还能骗出半壶桂花酿,如今倒好,直接清修了。我说,你真打算就在这四方小院里对着只黑猫终老啊?”

“有何不可?”沈知微被他闹得耳边嗡嗡,无奈地给他添茶,“清净,自在,没人聒噪。再喝一杯,清清火。”

谢明煦紧抿着嘴唇,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开口:“我说真的,知微,你…就没想过以后?总不能一辈子寄人篱下,看林文远那老狐狸的脸色吧。虽说太子哥哥他护着你,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沈知微抬眸,对上他难得认真的目光。

“以后?”她想了想,“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说不定明日我就卷了铺盖,去江南开间点心铺子,日日做荷花酥吃。”

谢明煦先是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折扇差点敲到小几上:“好好好,沈大小姐志向远大。到时候可记得给我留个雅座,招牌点心务必管够!”

笑闹间,窗外悄然染上暮色。

谢明煦才惊觉时辰不早,哎呀一声站起身:“光顾着跟你说话,忘了太子哥哥还让我去户部对个账目,那老尚书唠叨起来可比你可怕多了。”

他嘴上说着怕,动作却不见匆忙,理了理袍袖,又朝她眨眨眼。

“得了空再来看你,下回记得备点好酒…或者好茶也成。”

说完,也不等沈知微回应,摇着扇子,潇潇洒洒地走了。

他人刚消失在院门口,那团黑影便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溜回沈知微脚边,拿脑袋蹭了蹭她的裙角。

沈知微弯腰将它捞起,指尖陷入柔软温暖的皮毛里,感受着那小身躯传来的安稳心跳。

“嫌他吵,方才躲哪儿去了?”她低声问。

猫在她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舔了舔爪子。

沈知微失笑,抱着它走到窗边。夕阳的余晖将庭院染成暖金色,远处隐约传来市井的喧嚣,衬得这小院宁静得如同世外桃源。

谢明煦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寄居林府,终究非长久之计。林文远如今慑于她拿住的把柄,更慑于萧翎钧的维护,不敢妄动,但绝不会甘心一直受制于人。

她低头,看着怀中眯起眼打盹的黑猫。它似乎全然不关心这些世俗纷扰,只在意今日的鱼脍是否鲜嫩,阳光是否暖和。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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