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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习惯(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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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寒暄,也不延伸。

那些评价就像课堂上的注脚,只出现在需要的位置,既不多,也不缺。

江临舟并不排斥这种交流。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维持在这样一种清晰的逻辑里??安静、有序,有限,却不隔阂。

晚上回到宿舍,李锐常在。

他有时边啃辣条边嚷嚷:“曙光杯群里那个谁谁又开始放风,说今年会有国际评委啦!”

有时则八卦哪个组的女生偷偷向管乐团送了糖,说是想换个‘温柔点’的伴奏。

“你怎么每次都这么稳?”他一边翻着手机一边问,眼角余光瞥见江临舟练完手部拉伸后,坐在书桌前安安静静地抄着笔记。

江临舟没抬头:“你是说什么?”

“你都不急。就好像无论谁在赶路,你都按自己节奏走。”

江临舟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轻不重地说:“跑得快,不一定跑得久。”

李锐咂了下舌,笑:“你这话可以写进访谈金句了。”

江临舟也笑,但没再多说。

他知道,他的节奏不是慢,而是从头来过一次后,终于学会了什么叫“稳”。

李锐最近也开始忙了些。

有几次他一回来就往电脑前一坐,说是社团那边要写宣传稿,还接了几份比赛报名材料的打字任务;

有时则一边对着手机做表格,一边嘟囔“钢琴组的人太多,谁是谁都快记混了”。

他话还是多,但回得晚的天数也渐渐多起来。

有时候江临舟练完琴回来,宿舍空着。只桌上放着李锐写到一半的稿子,和一瓶喝了一半的脉动。

节奏不一样了,但气氛没变。

日子一天天推移,秋意渐浓。

教学楼外的香樟树开始掉叶子,风一吹,树下就多了一层细细碎碎的黄。

江临舟依旧走那条长廊,依旧在下午一点半进琴房,把谱子一页一页翻过,把指尖在琴键上来回压出密集的回响。

那些音,最开始像散落的沙,零碎不成形,如今渐渐有了厚度,也有了走向。

他没去刻意求变。只是每天多一毫米地磨合,一处一处地推敲。

有些是结构的微调,有些是动态的压缩,有些是纯粹的手指路径优化。

他不急于完成,更在意“沉下去”的感受。

让一段旋律,从技巧的框架里走出来,变成自己能呼吸的语言。

十月的最后一周,他开始尝试整段连奏。从初赛的舒伯特,到复赛的斯克里亚宾的《第五钢琴奏鸣曲》,再到压轴的勃拉姆斯协奏曲。

他试着用不同的顺序排列,模拟现场切换时的情绪跨度;有时一天只练一首,有时会把三个段落连起来跑完一遍,然后默默记下哪里断了,哪里脱节。

那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所谓曲目准备,不仅是把每首歌练熟,而是把它们放进自己身体的节奏里。

是的,节奏。

不是拍号意义上的节奏,而是一个人一天的速度感,以及这个人如何让音乐成为这一天的一部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真正感受到自己的演奏和生活,竟也能并行。

上午上课、午后练琴、晚上复盘,每一段时间都不挤不乱,就像谱面上正确的呼吸标记,一切自然而然。

某天傍晚,唐屿在课后叫住了他。

没有多说,只淡淡问了一句:“你最近练得怎么样?”

江临舟顿了顿,说:“越来越听得见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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