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分(第3页)
“司队!”小陈急匆匆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交通部门那边刚传过来的消息,在排查苏晓雯失踪前活动轨迹时,发现一辆黑色套牌面包车,在苏晓雯最后出现的地铁口附近停留过,时间吻合。这辆车在案发当晚,也曾出现在永鑫化工厂附近区域!”
司编年立刻起身,走到小陈旁边查看监控截图。画面模糊,但车型大致可辨。
“追踪这辆车的行动轨迹!全市范围内协查!”司编年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急切。
然而,就在命令下达后不到一小时,另一个区的派出所接到了报案。
第二名受害者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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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区,一个待拆迁的老旧居民楼楼顶。
雨已经停了,但楼顶积水未干,映着灰白的天空。一个年轻的女孩,穿着类似舞裙的白色纱裙,以同样被精心摆放的姿势仰面躺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双手交叠于腹部,掌心向上。
而这一次,她的掌心里,不是空的。
那里端放着一枚小小的、造型精致的银色芭蕾舞鞋挂坠。
同样死于机械性窒息,颈部有勒痕,死后身体被同一类型的利刃切割。死亡时间大约在二十四小时内。
在她的口腔里,同样发现了一张折叠好的金箔糖纸。
司编年和蔺才离赶到现场时,法医和痕检已经初步工作完毕。气氛比化工厂那次更加凝重。
“同样的手法。”法医老秦面色沉重,“勒痕,切割创口,几乎一模一样。口腔内的糖纸……还有这个。”他指了指尸体手中的芭蕾舞鞋挂坠。
司编年蹲下身,目光死死盯住那枚银色挂坠。它被擦得很亮,在阴沉的天空下反射着冷冽的光。凶手的“仪式”推进了,“贡品”被补上了。这是一种挑衅,也是一种宣告。
蔺才离站在他身后,这一次,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死者的脸上,然后是那枚挂坠,最后是周围空旷的楼顶环境。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部分城景,更像一个“舞台”。
他的呼吸几不可查地急促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缓。
司编年站起身,转向蔺才离。两人视线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深沉的寒意。
凶手的行动比他们预想的更快,更猖狂。
“他在完善他的‘作品’。”蔺才离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苏晓雯是草稿,这个是……初步完成品。”
司编年:“他在挑选有艺术特质的目标。苏晓雯学舞蹈,这个……”他看向刚刚送来的初步身份信息,“是市青年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手。”
“收集。”蔺才离吐出两个字。
范围似乎在缩小,又似乎更加令人不安。目标指向了有艺术才能的年轻女性。
回到车上,密闭的空间里弥漫着压抑。司编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续的高压工作和又一条鲜活生命的消逝,如同巨石压在心头。
蔺才离靠在副驾驶座椅上,闭着眼睛,眉宇间带着一丝极少见的疲惫。
“他在享受这个过程。”良久,蔺才离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掌控,布置,看着我们……跟着他的节奏。”
司编年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
理智必须占据上风。
他转过头,看向闭目养神的蔺才离。灯光昏暗,勾勒出对方略显苍白的侧脸轮廓。司编年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伸出手,极其短暂地、用力地握了一下蔺才离放在腿上的手腕。力道很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超越搭档界限的紧绷。
只是一触即分。
蔺才离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没有睁眼,但也没有抽回手。直到司编年收回手,重新握紧方向盘。
“嗯。”司编年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像是确认,又像是给自己下达指令。
蔺才离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霓虹灯在湿润的空气中晕染开模糊的光斑。
“嗯。”他也回了一个音节。
车辆汇入车流,向着市局的方向疾驰。车外是喧嚣的城市,车内是死寂的默契。凶手的标记已经留下,而追踪这标记的轨迹,容不得半分差错。他们都知道,与时间赛跑的残酷游戏,已经进入了更危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