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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锐,但无情。
年年复年年,说不定他早早就被她气死了。
一边气着她的“故人”,一边还得任劳任怨地替人揉腿,混成他这样,也算是独一份了。
“喏,你帮我戴上。”南星随意道。
谢澄抬眸,只见南星递给他一根红绳,乍一看他还以为是刚那根腰带,不由怔了一瞬。旋即,他就看到了红绳中央,坠着的那枚红玉髓。
银杏叶,他雕的。
“长生剑不是被拿走了,剑坠怎么还在?”
“当然是我抢回来的。”
谢澄接过,发现南星还在红玉髓两侧串了两枚铜币,一正一反,一花一字,不是什么珍奇古币,就是市面上流通的最常见的铜钱。
“为什么穿两枚铜钱?我有一盒前朝留存的古币,成色犹可,送……”
南星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墓里沾了死人味的东西,再值钱我也不要。”
更何况,这铜币对她意义非凡。
她总是和常人想法不同,有自己一套独特的见解,谢澄便笑:“戴在哪里?”
南星撸起袖子,露出左小臂。
谢澄将编好的红绳系在她手腕上,南星晃了晃手腕,半展示半炫耀。古朴的铜色、血红,还有白皙的肤色映在一起,为她平添几分恣肆的江湖邪气。
谢澄的视线凝在那枚红玉髓上,仿佛看见自己捧出去的那颗心,被她用同样的珍重轻轻接住。
他原本不曾奢求回响。
可此刻,这截不开窍的木头竟真的开出花来。她不仅接住了他沉甸甸的心意,更将它戴在明处,
她其实,还挺会哄人的。谢澄想。
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替她垫高两个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些。随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床崭新锦被,铺在窗边的小榻上,自顾自躺下。
已经准备穿靴离开的南星动作一顿:“?”
不是说要送她回去么?
谢澄面色如常,语气坦然:“外面暴雨狂风,不便出行,暂且凑合一夜罢。”
区区风雨,以他的修为,用灵力震开便是。南星狐疑地瞥他一眼,终究还是应了声:“好。”
他屈指一弹,屋内灯烛应声而灭,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唯有博古架上的几尊瓷瓶,泛着幽微的光泽。
雨淅淅沥沥,催人好眠。
有床帏相隔,四下昏暗,连影子也映不出分毫。南星便也无须避忌,坐在床沿换了寝衣,侧身卧下,酝酿睡意。
她素来觉浅,身处陌生环境更难安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她。
雨声、蝉鸣、枝头鸟雀的扑翅声、乃至谢窸窸窣窣的翻身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听见谢澄低低咳嗽了两声。
修仙之人,体魄强健,总不至于吹些风就染上风寒。南星阖着眼,没理会。
过了许久,他又翻了个身,几乎是自言自语地喃喃:“这榻好硬。”
简直娇气。南星依旧没理。
夜渐深,她却毫无睡意,脑中反复推演着明晚的秘密会面,越想越是精神。暗中交易并非目的,将事情摊到明面上,才更有趣。
正思忖间,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探入床帏,轻轻勾住了她的袖角。
那手的主人似乎笃定她已熟睡,指尖得寸进尺地勾缠上她腕间的红绳,极轻地摩挲着那颗红玉髓,流连不去。
南星静静等待着,想看他究竟意欲何为。可那只手只是徘徊片刻,便又悄悄缩了回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缓缓睁开眼,余光扫过厚重的床帏,只见一片漆黑。
这家伙……醉酒时不是大胆得很么?如今连碰一碰她的手都不敢。
她无声地向里挪了挪,腾出外侧的空位,语气平静无波:“要不要睡上来?那榻太小,腿都伸不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