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1页)
林漾抬头看他,月光透过雨雾照进来,在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映出细碎的光。“我知道,”他轻声说,“所以我每天都给它喂小鱼干,让它赖着不走。”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被雨声吞没,却在彼此眼底漾起温柔的涟漪。林漾知道,这些春樱落时的相拥,这些画笺上的余温,都是时光酿出的蜜,比樱花馅的团子更甜,比陈年的老酒更醇。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念安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跑来,手里捧着那幅《樱雨溪畔》,画框上系着条樱花色的丝带。“沈先生他们到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雀跃,“法国建筑师说这画里的‘留白’比卢浮宫的油画还动人!”
林漾和江辞相视而笑,并肩往门口走。阳光穿过樱花树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昨夜的雨珠挂在花瓣上,像无数透明的泪滴,折射出彩虹的颜色。
“你看,”林漾轻声说,“樱花落了一地,像幅天然的画。”
江辞握住他的手,指尖相扣的瞬间,戒指的反光在晨光里像两颗跳动的星。“但最好的画,”他低头在林漾耳边说,“是我们一起站在画里。”
远处传来沈怸爽朗的笑声,混着温叙温和的话语,还有法国建筑师惊叹的语气。念安举着画跑在前面,樱花花瓣落在他的发间,像场温柔的追逐。
林漾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所有的故事都在往最好的方向走——那些画笺上的牵挂,那些雨夜里的相拥,那些跨越山海的共鸣,最终都化作了此刻的阳光与樱花,真实得能摸到温度。
他们的画,还在继续。在春樱飘落的瞬间,在彼此相握的指尖,在每个平凡而温暖的日子里,缓缓铺展,没有尽头。
夏蝉鸣彻时的相守
入伏的热浪裹着蝉鸣席卷老街,社区美术馆的画室里却透着沁人的凉爽。
老式吊扇慢悠悠地转着,把空气里的薄荷香吹得四处飘散——那是江辞刚泡的薄荷茶,玻璃壶里的叶片舒展着,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绿。
林漾趴在长案上,专注地给《夏蝉图谱》补色。画纸上的蝉翅薄如蝉翼,脉络清晰得仿佛能透光,翅尖的淡褐色晕染得恰到好处,是他调了三次颜料才找到的最佳浓度。“你看这只‘油蝉’,”他侧过头,鼻尖几乎要碰到画纸,“翅脉的分叉比‘寒蝉’多两笔,王爷爷说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认法,比图鉴还准。”
江辞走过来,手里拿着块冰镇的西瓜,切成了规整的月牙状。他没直接递过去,而是低下头,用牙签扎起一小块,轻轻送到林漾嘴边。“先歇会儿,”他的呼吸拂过林漾的耳廓,带着薄荷的清凉,“昨天熬夜改画,眼下都有青影了。”
林漾张口咬住西瓜,甜汁在舌尖炸开,混着江辞指尖的微凉,驱散了几分倦意。“谁让沈怸催得紧,”他含糊不清地说,“非要把这组蝉画放进‘夏日风物展’,说要让法国建筑师看看,老街连虫子都有故事。”
江辞低笑,伸手擦掉他嘴角的汁水,指腹的温度带着熟悉的暖意。“他是想借你的画炫耀,”他弯腰,下巴轻轻搁在林漾的肩窝,“上次在巴黎展上,你的《老街四季》被评委夸‘带着生命的呼吸’,他回来念叨了半个月。”
画室窗外的老槐树上,蝉鸣正烈,像要把整个夏天的热情都倾泻出来。念安搬着画架从民俗体验区回来,额头上的汗把刘海浸成了深褐色,却依旧兴奋地举着画板:“林叔叔!江叔叔!你们看我画的《蝉鸣修鞋摊》,王爷爷说比上次的多了三分‘躁意’,符合夏天的性子!”
画里的王师傅坐在树荫下,手里拿着鞋楦,却侧耳望着树上的蝉,眉头微蹙,像是被吵得有些不耐烦,又像是在享受这份热闹。修鞋摊旁的竹筐里,放着半块冰镇西瓜,水珠顺着筐沿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这水珠画得好,”林漾直起身,仔细端详着,“用了留白液?看着像真的在反光。”
“是温先生教的小技巧,”念安得意地说,“他说建筑图纸里的光影留白,用在画画上也一样,‘虚处见实’才耐看。”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沈先生他们今晚住老街民宿,说要听着蝉鸣喝啤酒,让我多准备些冰。”
傍晚的蝉鸣渐渐低了些,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林漾和江辞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念安在溪边调试相机,准备拍“蝉蜕夜景”。张阿姨端来两碗绿豆汤,瓷碗上的白汽袅袅升起,混着槐花香在暮色里漫开。
“这蝉啊,一年比一年叫得欢,”张阿姨坐下摇着蒲扇,“就像你们的画,一年比一年有滋味。”她看着林漾手腕上的玉镯——那是江辞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温润的白里透着点淡淡的黄,“当年江辞刚带你来老街,我就觉得这孩子眼神亮,看你的时候,比看画还专注。”
林漾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握住江辞的手。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江辞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向日葵戒指,那戒指戴了二十多年,早已和指骨融为一体,却依旧在夕阳下闪着温润的光。
“还记得我们在溪边画的第一幅合作画吗?”江辞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暮色里的蝉鸣,“你画溪里的鱼,我画岸上的芦苇,结果鱼的尾巴不小心蹭到了芦苇,倒像是鱼在跳,被周老先生笑了好久。”
林漾当然记得。那时的阳光也像现在这样暖,江辞的侧脸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他故意把鱼尾画得翘起来,就是想看看江辞会不会生气,结果对方只是无奈地笑,然后在芦苇旁添了只振翅的蜻蜓,说“这样鱼就有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