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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昙叶禅师并不是凶手,他为什么要承认是自己杀人?还专门给她留下这封认罪书?又为什么要服毒自尽?
那窗台上的罗汉鞋是何人留下,他胸口上的伤口又是何人所为?这人的目的就是要引导她相信昙叶禅师便是此案真凶吗?
昙叶禅师又为什么甘心替他人顶罪?真凶究竟是谁?
明光仍然伏在昙叶禅师的尸体上低声抽泣,又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
李璧月等他彻底平静下来,这才歉然道:“明光禅师,不管你信不信。今天这样的结果,着实在我意料之外。我原本只是想找戒慧禅师询问案情相关的线索,实在没想到他会服毒自尽。”
明光抽了抽鼻子,道:“既然师父在李府主来之前就已经服毒,此事的因果并不在李府主这里,但是我相信师父他肯定不是此案真凶,这其中必有其他内情。”
李璧月道:“我相信你说的话,那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明光点头。
李璧月又道:“那你可知道这座禅院,平常都有谁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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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道:“师父喜静。他在慈州修行已有多年,本寺中僧人大多不认识。除了我之外,只有几位师伯偶尔会来此与他老人家说几句闲话。”
李璧月心中暗忖,明光口中的师伯,应该就是昙摩寺那几位“昙”字辈的师兄了,她指了指那双罗汉鞋:“那这双鞋子比昙叶禅师的鞋子大一码,昙摩寺谁穿过这种鞋子,你有印象吗?”
明光看了看,摇头道:“昙摩寺的僧人穿着鞋子都是这种样式,我看不出这双鞋是谁的……”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满怀希望地看着李璧月:“李府主,这双鞋不是我师父的,是不是说明我师父并不是凶手,他是被人陷害的对不对?李府主,你明察秋毫,一定能查出真相,还我师父一个公道,对不对?”
李璧月没有说话。
李璧月抬起头,看向远方。天色阴暗了下来,昙摩寺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的盔顶笼罩在阴霾之中。
她方才思绪混沌不明,此时倒是思忖出一二缘由。那日她在公主府与那黑衣刺客交手之后,长公主向圣人请书将此案移交给承剑府,对方显然知道她很快就会查到昙摩寺。法华寺开光典礼在即,昙摩寺方面很显然不愿意在此时与承剑府多生事端,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昙摩寺必须给承剑府交出一个“凶手”。
昙叶禅师显然就是那个替罪的羔羊。
或许他是出于对长公主与杜馨儿的愧疚,又或许他不愿意师父传灯大师的安葬仪式遭到破坏,成为一场笑话。
——杜馨儿已死。昙叶禅师自尽后,李梳嬛与这位佛子当年的一段隐晦情事彻底成为死无对证之事,傀儡宗那名代号为“刑天”的执事的计划自然落空。
也许就是这些原因,让昙叶选择了服毒自尽,但此事远不是结束。
有了昙叶禅师亲笔写的认罪手书,在她找出关键性的证据、揪出幕后真凶前,她不能明里再继续查下去,只能以昙叶禅师留下的手书先行结案。如若纠缠不放,只怕昙摩寺很快就会在御前告她一状。
此事她会继续查下去,但绝不是现在。
她看着明光那稚嫩的面庞,他是昙摩寺的佛子,却心性单纯犹如稚子,这些事眼下告诉他,于他有害无益。
她道:“明光,你可还记得先前你师父说的一句话?”
明光:“什么话?”
李璧月:“想要渡人,需先自渡。若要传法,此身即法。就算有朝一日你师父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继续修行。”
明光身形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擦干了脸颊上的泪痕,对着昙叶禅师的遗体磕了三个头,呜咽着道:“弟子一定谨遵师尊教诲,继续修行。”
李璧月叹息一声,她将那卷画册携在手中,穿过昙摩寺纵横交错的步道,从大门离开。
她骑马驰过街道,远远听闻昙摩寺响起无数道钟声,那钟声沉郁,久久不绝。
她没有回头,转身纵马离开。
她穿过两条大街,到了楚阳长公主府门口。
前日塌毁的围墙已经被重新修完好。仆人们正架着梯子将之前布置好的白幔、白色灯笼等物从墙上取下,地上残留着不少出殡用完的纸花、冥钱等物,有几名使女正抡着扫把清扫。
她微微一惊,问仆人道:“襄宁郡主……已经出殡了?”
仆人看到是她,连忙回话道:“正是,是今日上午出殡的。”
李璧月道:“怎么这么快?安葬在何处?”
仆人道:“自小郡主去后,长公主伤心过度,身体不好。昨日晚上太子殿下得了空过来探望,说死者已矣,不如早点出殡,以免公主殿下触景伤情,便做主让小郡主早日入土为安,葬礼一应事宜也都是今日太子殿下着人操办,安葬在杜家祖坟之中。”
李璧月抬眼:“太子殿下也在?”自那日生日宴会之后,她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李澈。
仆人道:“出殡之时,长公主又大哭了一场,殿下正陪着长公主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