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第1页)
祈繁攥紧腰间的藕白色荷包。
那是亓希绣给他的生辰礼物。
“要怎样才能被她找到呢?”
长元灯笼投下惨绿的光,照在他新换的衣裳上。
赤色抹额缀着金铃,橙黄相间的袍子绣满翠鸟,紫粉披风在阴风里猎猎作响,活像只被雷劈过的锦鸡。
路过的老鬼直摇头:“作孽哟,长安国的小瑜王疯了。”
他全身上下最正常的,便只有腰间悬着的藕白色荷包。
尽管这样看着十分诡异,可疯疯癫癫的祈繁哪管这些?
他不在乎。
祈繁一直是个疯子。
从活着到死去,从人间到幽冥,他从来都是那个喜怒无常、乖戾偏执的祈繁。
高兴时大笑,发怒时杀人,疯起来连其他煞鬼都躲着他。
这样的人,哪会有真心实意的朋友?
祈繁日日徘徊在忘川畔,把铃铛摇得震天响。
有时对着虚空喃喃自语,有时突然大笑三声。
渐渐地,鬼差都绕着他走,新死的魂魄却总爱凑过来看热闹——
毕竟这阴沉沉的幽冥,难得有如此鲜活的颜色。
“听说没?那个穿得跟霓虹似的疯子……”
“据说是为了找人才……”
流言像磷火般在鬼域飘散。
祈繁把荷包里的梅花瓣倒在掌心,那是亓希最后捎给他的春信。
如今早已枯黄,却仍固执地留着淡香。
后来宁王府的牌匾蒙了尘,祈繁便搬去了皇陵。
汉白玉碑林里,至少还能摸着冰冷石刻,假装在听长辈们训话。
北风呼啸的夜里,他裹着花里胡哨的披风靠在墓碑旁,忽然想起儿时偷喝亓希的葡萄酿,被父王罚跪祠堂时,亓幸悄悄递进来的那盏蜜水。
“表姐…”彩衣少年对着虚空伸手,叮叮当当,“你看见我了吗?……”
——
——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已经过去了五百年。
祈繁踏着清明时节的细雨回到宁王府。
朱漆大门早已斑驳,檐角的风铃锈成了青绿色,却还在风中发出沙哑的声响,像是老人在咳嗽。
祠堂的横梁上结满了蛛网,阳光透过破败的窗棂,在积尘的地面上画出斑驳的光影。
祈繁的指尖拂过供桌上的灵牌,惊起一层细灰。
在角落的阴影里,某个落了灰的紫檀木匣子静默地躺着,仿佛在等待一个迟来太久的重逢。
匣子打开的瞬间,霉味混着记忆扑面而来。
那包芝麻酥已经干枯变色,油纸脆得几乎一碰就碎。
祈繁颤抖着展开皱褶,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让他的心脏狠狠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