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第1页)
他冷笑,他发疯,他任由心底的野兽撕咬所有靠近的人——
反正这世上,再没有谁会心疼,也没有谁配管教他了。
祈繁想,自己本该觉得痛快的。
可为什么……
为什么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娘亲的手,想起表哥的背影?
为什么明明再无人拘着他了,他却觉得,自己反而被囚得更深了?
“我果然是个疯子……”
祈繁蜷缩在一片荒芜之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低低地笑,笑声嘶哑得像被砂石磨过。
可这世道——
那些谄媚逢迎的嘴脸,转身便露出轻蔑的冷笑。
那些战战兢兢的畏惧,转眼化作恶毒的窃窃私语。
“小瑜王喜怒无常……”
“宁王府的疯子……”
“离他远点,晦气……”
祈繁猛地抬头,眼底血丝狰狞。
到底谁才是疯子?
是直白发疯的他?还是那些表面恭敬、背地捅刀的伪君子?
是敢爱敢恨的他?还是那些畏畏缩缩、连恨都不敢宣之于口的懦夫?
夜风呼啸,卷起他散乱的长发。
祈繁缓缓站起身,染血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世人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可祈繁既不要人可怜,也不屑谁觉得他可悲。
他记得那些虚假的怜悯——那些居高临下的目光,那些故作叹息的摇头,仿佛在说“看啊,多可惜”。
他更记得那些藏在恭敬背后的窃窃私语,那些转身之后的轻蔑冷笑。
若真诚注定要被辜负,温柔注定要被践踏……
那不妨做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他宁愿被千夫所指,也不要半分虚情假意的同情。
他宁愿被万人唾骂,也不要半点施舍般的理解。
疯得坦荡,恨得彻底。
至少这样,再没人敢假惺惺地对他说——
“你真可怜”。
这世道不配他的柔软,那他便把最后一点温情都淬成刀,一刀刀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从此宁做真恶鬼,不当假圣人。
百年疯骨终得栖枝
(关于祈繁那些事2——)
一封遗书静静躺在案几上,瑞兽纹饰在烛火下泛着暗金色的光,兽目处嵌着两颗极小的玛瑙,在光影流转间恍若活物般炯炯有神。
祈繁盯着信封上那行字——“吾儿祈繁亲启”。
字迹端正,笔锋却略显滞涩,横折处墨色深重,像是执笔之人曾久久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