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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掉的指甲与沉默的习题(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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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残骸,被我用一个旧饼干盒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藏在书桌最深的抽屉里。那冰冷的碎片,像一颗颗冻结的眼泪,无声地诉说着努力后的失败和无处安放的委屈。书桌前那片便利贴森林依旧茂密,五颜六色的纸片层层叠叠,像一道无声的壁垒,也像一个笨拙的、不肯低头的宣言。我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这片“森林”里,像一只受伤的蜗牛,用沉默和更疯狂的刷题来舔舐伤口。数学题依旧像天书,物理公式依旧混乱,但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唯一能填满内心空洞的噪音。麻木重新披挂上阵,比之前更厚,更冷。对他,我彻底收回了所有目光。他坐在前排的身影,像一幅被刻意模糊的背景板。他偶尔扫过来的、带着点探究的目光,像细小的石子投入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那句“心动”,那晚的歌声,连同辣椒水面包和粉色塑料袋的阴影,都被我强行打包,塞进记忆最深的角落,落满灰尘。我们之间,只剩下冰冷的空气和凝固的距离。就在这时,英语听力考试来了。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另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我也很奇怪,明明我的笔试成绩一直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听力就是很差,那些连读、弱读、语速飞快的句子,对我来说就像加密的电报,模糊不清,难以捕捉。每次听力考试,都像一场公开处刑。

考试那天,教室里格外安静。老旧录音机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不祥的预兆。老师按下播放键,标准却略显呆板的英式发音流淌出来。我紧张地攥着笔,手心全是汗,眼睛死死盯着试卷上的选项,耳朵却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布,努力捕捉着每一个音节。

“Question1:Whatdoesthemansuggestthewomando?”

录音里的男声语速飞快,带着模糊的尾音。我竖起耳朵,只捕捉到几个零散的单词:“suggest…woman…do…”选项A、B、C、D在我眼前晃动,像天书一样陌生。心慌意乱之下,我胡乱选了一个。

“Question2:Whereistheversationmostprobablytakingplace?”

又是一串模糊的音节。我努力分辨着背景音,似乎有模糊的“order…coffee…”?是咖啡馆?还是餐厅?我犹豫着,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录音里的对话像流水一样滑过,我却只能抓住只言片语。试卷上的空白越来越多,心里的恐慌也越来越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后背的校服也被汗水浸湿了一片。我偷偷抬眼,瞥向前排的X。他坐姿端正,侧脸线条清晰,正专注地听着录音,手中的笔流畅地在试卷上勾画着,神情平静而自信,仿佛那些复杂的句子在他耳中如同母语般清晰。那种从容和笃定,像一根细针,无声地刺痛了我的眼睛。录音结束,收卷的铃声响起。我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试卷上那些自己都心虚的选项,心里一片冰凉。完了。又是一场惨败。

第二天,英语课。老师抱着一摞批改好的试卷走进教室,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教室里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老师开始分发试卷,每念到一个名字,都伴随着一声或轻或重的叹息,或是一声压抑的低呼。“X。”老师念到他的名字,语气明显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赞许,“98分。非常好!听力部分尤其出色,几乎全对!”老师将试卷递给他,目光扫过全班,特意补充道,“X同学不仅发音标准,听力理解能力也非常强,反应快,抓关键信息准。不像有些人,听个听力跟听天书似的。”老师说着,还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后排,虽然没有点名,但那目光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X啊,你这脑子,像秀才一样聪明!以后学语言肯定有前途!”

“噗嗤……”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随即,善意的哄笑声蔓延开来。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X身上,带着欣赏和羡慕。X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干净、优秀、被老师盛赞为“像秀才一样聪明”的形象,再次清晰地拓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而我,我的笔试分其实还可以,就是听力部分很惨不忍睹,满页的红叉。老师那句“像秀才一样聪明”的夸奖,我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又幽默又矛盾?幽默的是老师的比喻,矛盾的是我此刻心如刀割的感受!他站在光里,笑容腼腆,被所有人喜爱和称赞。我们之间的差距,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被老师这句无心的夸奖,血淋淋地撕开,尘埃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光。秀才?呵,我大概连个“童生”都算不上吧?自嘲如同冰冷的毒液,渗入四肢百骸。

国庆假期,爸妈决定回趟老家。破旧的桑塔纳行驶在颠簸的乡间小路上,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田野和低矮的农舍。妹妹坐在我旁边,兴奋地指着窗外咿咿呀呀。我靠着车窗,看着外面单调的景色,心里一片沉寂的荒芜。车在老屋门口停下。我推开车门,先下了车,然后转身,小心翼翼地扶着车门框上沿,弯腰探进车里,想把妹妹抱出来。我一手扶着车门框,一手用力,刚把妹妹抱离座位,双脚还没落地——“砰!!!”一声沉闷又巨大的关门声!伴随着一股猝不及防、无法抗拒的巨力!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划破午后的宁静!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了我扶着车门框的左手食指!瞬间的挤压和撕裂感,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爸爸关车门时根本没注意到我的手还扶在那里,妹妹被我失手掉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我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瞬间瘫软下去,蜷缩在车门边,左手死死攥着右手手腕,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冷汗和巨大的委屈,模糊了视线。

“怎么了?!怎么了?!”爸妈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我抬起左手,食指已经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指甲盖下迅速弥漫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浓稠的乌黑色!像一滴巨大的墨汁滴在了指尖,并且还在迅速扩散、加深!整个指头瞬间肿得像根紫黑色的胡萝卜!钻心的疼痛一阵阵袭来,疼得我几乎要晕厥过去,“手!手被车门夹了!”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要碰又不敢碰。爸爸脸色煞白,慌忙重新打开车门。我的食指终于从门框的桎梏中解脱出来,但那股钻心的疼痛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因为血液回流而更加剧烈地搏动着!指甲盖下的乌黑像一块丑陋的烙印,死死钉在指尖。乡下的卫生所条件简陋。医生看了看,摇摇头:“指甲肯定保不住了,里面淤血太严重,得慢慢等新指甲长出来。这段时间别碰水,别用力。”他给我简单清洗了伤口,涂了点药膏,用厚厚的纱布和胶带把整个食指像木乃伊一样裹了起来。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但那种闷胀的、一跳一跳的钝痛感,和指尖失去知觉的麻木感,却像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几天后回到学校,纱布已经被我拆掉了——裹着纱布写字实在太不方便,而且天气闷热,伤口捂得难受。于是,那根受伤的食指,就那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指甲盖完全变成了死寂的、毫无光泽的漆黑色,像一块丑陋的、凝固的污渍,死死钉在肿胀发紫的指尖上。皮肤紧绷发亮,边缘泛着不健康的暗红。每一次轻微的触碰,每一次无意识的弯曲,都会带来一阵闷胀的、一跳一跳的钝痛。写字时,我不得不用其他手指别扭地捏着笔杆,动作僵硬迟缓,字迹歪歪扭扭,像爬行的蚯蚓。课间,我正低着头,用极其别扭的姿势,艰难地对付着地理练习册上那道关于季风洋流的题目。红叉刺眼,思路混乱。一个阴影笼罩下来。我下意识地抬眼。他站在我桌边,目光落在我那根触目惊心的、乌黑发亮的食指上,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个带着点戏谑的弧度,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到:

“哟,”他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涂指甲油了?挺别致啊!这颜色……挺有个性!”他的话音落下,周围几个男生跟着发出几声低低的哄笑。

我猛地僵住,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剧痛后的委屈,行动不便的烦躁,努力学习的挫败感,连同这丑陋伤疤被当众调侃的难堪……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被这句轻飘飘的调侃瞬间点燃。一股巨大的怒火和羞耻感直冲头顶,脸颊瞬间烧得滚烫!眼眶不受控制地一阵酸涩发热,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瞪着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通红的眼眶里,迅速积聚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他那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

他脸上的笑容,在我通红的眼眶和那层清晰可见的水光中,瞬间僵住了,那戏谑的眼神像被什么东西击中,猛地一缩,他张着嘴,似乎还想维持那调侃的姿态,但嘴角的弧度却一点点垮塌下来。他看到了我眼中汹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委屈和愤怒,也看到了那根乌黑肿胀、明显带着伤的手指,那颜色……那肿胀……分明是受了伤!而且是很严重的伤,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那点低低的哄笑声也戛然而止,周围陷入一种尴尬的寂静。他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我通红的眼睛和那根刺眼的黑指甲,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背影僵硬。那节课剩下的时间,我如坐针毡。手指的闷痛感更加清晰,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五脏六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被我死死忍住,倔强地不肯落下。我低着头,死死盯着练习册上那个红叉,仿佛要将它烧穿。

下课后,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躲进了厕所的隔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敢让那强忍了许久的泪水汹涌而出。无声的哭泣,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不仅仅是因为手指的疼痛,更是因为那种被当众羞辱、被误解、被轻视的难堪和委屈!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他要用那种轻佻的语气来嘲笑我的伤痛?日子依旧在沉默和疼痛中滑过。食指的伤成了日常的一部分,闷胀的疼痛,换药时的撕扯感,写字时的笨拙不便,时刻提醒着那场意外。便利贴森林依旧茂密,我像一头固执的困兽,在题海中笨拙地挣扎,试图用更深的沉默和更疯狂的刷题来麻痹自己,也试图证明些什么——尽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证明给谁看。

回到教室,刚坐下,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前排的X似乎坐立不安,目光频频扫向我这边,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戏谑,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有震惊,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浓重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愧疚?

下午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我正埋头和一道数学题较劲,用别扭的姿势握着笔,写得满头大汗。突然,一个东西轻轻滚到了我的手边。是一个独立包装的、看起来很精致的牛奶布丁。我愣了一下,抬起头。

他迅速转回身去,只留下一个微微发红的耳根,我的心猛地一跳。牛奶布丁?他……什么意思?道歉?还是……新的恶作剧?我盯着那个布丁,像盯着一个定时炸弹。犹豫了很久,最终,那点微弱的、对食物的渴望(或者说,是对“善意”的卑微期待)占了上风。我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用小勺子挖了一点点放进嘴里。冰凉、细腻、带着浓郁的奶香,瞬间在舌尖化开。很甜。不是草莓糖那种带着人工香精的甜,而是一种更醇厚、更温和的甜。一丝微弱的暖意,像寒夜里的一点烛火,极其短暂地驱散了心头的冰冷和疑虑。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无声的“补偿”和关心开始持续不断地出现。我的桌肚里,总会在不经意间多出一些小东西——有时是一小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有时是一包印着可爱图案的软糖,有时是一个新鲜饱满的苹果。没有纸条,没有言语,只有这些沉默的小礼物,像某种笨拙的、小心翼翼的示好。

更让我意外的是,他开始主动靠近。课间,他会默默地坐到我旁边的空位上,手里拿着他自己的笔记本或练习册。起初,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仿佛只是单纯地想坐在旁边。我能感觉到他偶尔投来的目光,落在我受伤的手指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浓得化不开的愧疚,有小心翼翼的关切,还有一丝……心疼?

终于有一天,他像是鼓足了勇气,低声开口,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沙哑,眼神却异常认真:“这道数学题……辅助线添这里,你看……”他指着题目,开始耐心地讲解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点优越感的“指导”,而是真正的、细致的、生怕我听不懂的讲解。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慢,每一个步骤都讲得清晰透彻。我默默地听着,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指尖的闷痛感依旧清晰,但心底那片冰冷的荒芜,似乎被这笨拙的关心和耐心的讲解,悄悄撬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一丝微弱的暖意,像初春破土而出的嫩芽,在冻土下艰难地探出头。

变化不仅仅来自他。班里的氛围似乎也悄然改变。地理课上,老师要求画一张复杂的地形图。我拿着笔,看着自己那根依旧乌黑肿胀、活动不便的食指,眉头紧锁。坐在我后座的女生,平时话不多,这时却默默递过来一张她画好的、线条清晰的地图复印件:“给,你先用我的吧。”林薇更是成了我的“专属书记官”。她的笔记记得又快又好,总是第一时间分享给我。看到我因为手指疼痛而烦躁地摔笔时,她会轻轻拍拍我的肩膀,递过来一颗糖:“别急,慢慢来。”这些细小的、无声的善意,像一颗颗微小的火种,汇聚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的暖意。它们不像X的关心那样带着强烈的愧疚感,而是更自然、更纯粹的温暖。这种集体的、无声的接纳和关怀,像一层柔软的毯子,包裹着我受伤的身体和心灵,带来一种久违的、被包容的安全感。

而X,似乎在这种氛围中,也找到了表达关心的方式。他不再只是默默送东西,而是更频繁地坐到我旁边,帮我讲解题目。他的讲解依旧耐心细致,但眼神里多了一份专注和真诚。每次讲解完,他总会习惯性地看向我那根受伤的手指,眉头微蹙,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担忧,声音很轻地问:

“手……还疼吗?”那声音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心尖。带着温度的关切,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进冰冷麻木的心湖。

几天后,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那块乌黑的指甲盖,终于不堪重负,开始松动、脱落。边缘翘起,露出底下粉红色的、嫩生生的、带着血丝的皮肉。每一次无意的触碰,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换药时更是疼得我龇牙咧嘴,冷汗直流。那天自习课,我正在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着药水,轻轻擦拭着那半脱落指甲下暴露的嫩肉,疼得倒吸冷气。X不知何时走到了我桌边。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我那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指尖上。

我抬起头,撞上他的目光。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紧抿着,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震惊、心疼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愧疚。他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看着,眼神死死地钉在那片粉红与乌黑交织的伤口上,仿佛那疼痛也传递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那沉默的注视,沉重得仿佛有千钧之力,带着一种无声的、沉重的歉意和心疼。

林薇也看到了,立刻放下笔,凑过来:“哎呀!怎么这样了!疼坏了吧?快别弄了,我来帮你!”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我手里的棉签,动作轻柔地帮我处理伤口,一边处理一边小声安慰着。我默默地坐着,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阵阵刺痛,也感受着X那沉重而复杂的目光,以及林薇轻柔的动作和温暖的安慰。心底那片冰封的荒芜,似乎在这迟来的、混杂着愧疚与真诚的暖意,以及周围同学无声的关怀中,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疼痛依旧清晰,委屈并未完全消散,但一种微弱的、名为“被看见”和“被在意”的暖流,正缓慢地、艰难地,试图融化那层厚厚的坚冰。

然而,巨大的不配得感依旧如影随形。每次接过他递来的零食,每次接受他耐心的讲解,每次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心底总会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叫嚣:“你凭什么?你配吗?”那个成绩差、长得不好看、笨拙胆小、手腕上有疤的我,凭什么得到他这样的关心?这关心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出于愧疚的补偿?能持续多久?自嘲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次感受到的温暖:看,尘埃受了伤,光偶尔照过来,也只是让伤口看起来更清晰罢了。不过……这点温度,聊胜于无?至少,在题海挣扎的窒息时刻,在指尖闷痛难忍的瞬间,有一个人会递来一颗糖,会低声问一句“还疼吗”,会指着复杂的图册说“我帮你看看”。这点微光,不足以驱散所有的黑暗,却足以让我在冰冷的荒芜中,暂时地、笨拙地,继续向前挪动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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