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期会(第2页)
场内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以及嘘声、哄笑声。
脑子空白脸色惨白的刘哲还没反应过来,便猛地被娃娃脸弟子一把推出了席位,狼狈跌坐在地上,随即耳边响起一片嘘声:
“这么菜还敢坐在前排,不知道前三排是待抽签席位么?”
“占着茅坑都拉不出屎来。”
……
天大的冤枉,他当真不知道这个规矩,还窃喜自己得了个好位置。想起来了,应该是云溪阁的对牌作祟,云溪阁?
他未及多想,一只臭鞋直直朝他命门奔来,吓得他朝后一躲,突然清醒过来,把心一横:不就是演讲么,又不是让我当众脱衣。
众目睽睽之下,他站了起来,稳了稳心神,毅然走到演讲位。
全场忽然安静了下来,但见一位俊秀少年,风仪玉立,一身粗布麻衣,却掩饰不住其美得人神共愤的姿容。
萧文渊甫见少年的瞬间,便在心里暗赞: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突然她心里一动,扭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刘睿,二人竟有几分相似,均是长身玉立,眉目如画,不过,少年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清冷,刘睿是温文尔雅之中透着威严。
她暗笑自己,从来美男不易细分,只以气宇轩昂之类的用词形容,看起来都差不多。
刘哲站在台上,迅速将方才演讲者的观点过滤了一遍,极速搜索了自己肚子里储存的干货,理了理思绪,朗声开口:“《淮南子?兵略训》指出:同船渡江突遇风浪,不同族人共同举桨划船,如同左右手般配合默契,并非互相感恩戴德,而是因为共同的担忧。”
台下响起乱哄哄的声音:何须浪费口水重复这一点?我等耳朵都听堵了。
刘哲明白众人心思,话锋突然一转,语出惊人:“然方才演讲者所论,皆从战争中的同舟共济角度出发,这是瞎子摸象,以偏概全。”
场内顿时又是一阵嘈杂,“哗众取宠”、“士子空谈”、“小人狂妄”的冷嘲热讽更是不绝于耳。
不乏尖酸刻薄的挖苦,反而激起刘哲的少年血性,虽说演讲非已所愿,但不蒸馒头争口气,不亮出点绝活,这段时日的书都白抄了。他如同被打了鸡血般,气场全开侃侃而谈自己的观点:
孙子兵法所述的同舟共济,不仅指人与人之间,更指团队、集体、军队乃至国家之间的同舟共济。引经据点论述至此并未结束,而是继续引申到更为广阔的领域,非军事行动中的同舟共济。
最终,他潇洒以一句“窃以为同舟共济,应不分敌我,以达目的为是”表明自己的观点后,结束了演讲。
刘睿初看刘哲,以为不过是一名青涩少年,无甚见地,出乎意料的是,刘哲的论证磅礴大气,论据详实充分,再看众人,从初时坐得东倒西歪变为正襟危坐,二位祭酒也是频频点头。
文渊道:“这位弟子站位及眼界与寻常弟子相比显然高出许多,可见其日常所学涉猎范围之广。”
刘睿一惯认同乃至欣赏文渊的博学多识,见她如此一说,突发奇想,回去组建一个少年天团,为朝廷贮备人才,十六号及九号,务必收入其中作为青年后备干将培养。
沉思间,已进入九位学监及左右两位祭酒投票决出名次的最后环节,有好事者猜测状元花落九号,便冲她所举的实例,还有她孙穰苴高徒的身份。
又是一个出乎意料,老学监声音暗哑地公布最终得票最多者为十六号,九号惜以一票落败。
全场一阵沉寂,随即响起热烈的掌声,夹杂着替九号惋惜的叹惜声。
文渊轻声道:“结果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九号胜在精准专业,而十六号胜在大气全面,二人各有千秋。”
刘睿点头表示赞同。
眼看主持孙穰苴笑意盈盈起身宣布:“今日状元为……”,顿了顿,“刘哲”二字即将出口之际,却被一句“十六号非在册的正式弟子,只是助教而已”堵了回去。
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有人高声道:“期会专为学宫弟子而设,区区一名助教,连正式弟子都不是,如何便能窃取席位参与?”
有人附和:“连参会资格都木有,结果自然作不得数。”
也有人力挺刘哲:“虽说非在册弟子,但助教也是在先生名下求学,往后皆是能入册的。应以成败论英雄,而非以出身论英雄。”
马上有人反驳:“切,说得好听,这等满天过海沽名钓誉之徒便该打回原形。”
一时场内分成两派吵成一团。
萧文渊小声问一旁的弟子:“会前是否宣布过非正式弟子没有资格参与?”
弟子摇头:“并没有。”
刘睿豁地站起身,朝两位主持大声道:“法无禁止即可为,期会之前并未明文规定助教不能参与。”
他的华贵服饰及高贵气质带得部分弟子跟着站队,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左右两位祭酒相互交换着眼神,一时也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