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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面露难色,看向程羡之,“这是?”
“我带她回府上修养,”程羡之双臂稍紧,警告她不要做多余的事,“锦华宫人要服侍太后,再照顾一个掌宫,总*归没有那么尽心。”
“你胡说!分明就是以权谋私。”陆听晚脖颈还枕在他手臂,就着这个姿势,看见的是他侧脸,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强势,霸道,丝毫不讲情面,而今还当着这么多禁军的面,让她难堪!
“那就是吧!”
程羡之充耳不闻,散着寒意,谢昭不得不让开道,程羡之径直绕过禁军,漫不经心的话语似是说给怀里的人听。
“禁军还能耐我何?你妄想谢昭能帮你什么?”这话怎么都有些威胁之意,“别忘了,他是听命于谁?”
“那你也别忘了,”陆听晚扯出衣领下的玉牌,“我有能调令三营禁军的符牌,谢昭未必会听你的。”
程羡之轻笑,宠溺一览无余,“是,谁给你的?”
陆听晚语塞,斗不过他,已快到宫门,再反抗也无济于事,上了马车,陆听晚明显感觉到身侧一股强烈炽热的目光打量自己,她眼角余光撇过,证实了这一点,只能避开头。
“你不必怕,”程羡之指尖把玩着腰佩,神色松散,眉眼染上淡淡一层挑衅,勾着唇说:“我不会害你。”
陆听晚理着思绪,“回府养伤只是借口吧,你故意让我远离锦华宫,是怕刺杀一案波及到我,从而连累你么?”
“姜太后想借此次宫宴,探探世家口风,容妃不久便要临盆,”陆听晚捂着心口伤处,“姜太后查了太医院的诊案,皇帝寿命怕是没有几年,若姜家想着皇帝殡天后仍保眼下荣光,最好的法子就是从世家挑选女子,能够为皇帝诞下皇子,继承皇位。显然皇帝是知晓太后的意图,故而才搅乱此次宴席,我猜得可对?”
程羡之面色淡然,没有回应,也不否认。
“那你一开始也知道,这场宫宴不可能顺利进行,还是说,是你与皇帝一同谋划的?”
“那以你之见,太后为何一定要掌握皇嗣在手中呢?”程羡之不答反问。
“若皇帝驾崩后,大岚还未有太子能够继承正统,那么各党势力便会各自拥立皇室宗亲里的血脉。届时,朝中势力重新洗牌,于谁最具威胁。”陆听晚说,“自然是如今掌握大权之人,最不希望手中权势拱手让人。”
程羡之欣慰一笑,“你所说的没错,是以,你觉着这场刺杀,只是皇帝主导么?”
陆听晚侧眸,终于正视他的脸,“你的意思是?太后也有参与其中?”
程羡之沉默。
陆听晚直觉不对,“不可能,太后要借此次宴席探出世家风向,又怎会打乱精心布置的局面。”
“不是太后,”程羡之眼里堆积的阴暗淡了些,闪过刹那的光亮,含着笑说,“是中书令!”
“公孙家?”陆听晚不可置信,捂住心口的动作加重些,马车的颠簸还是能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舒展的眉心逐渐紧蹙,程羡之掀帘嘱咐车夫驭马放缓些。
陆听晚这才舒适几分。
“公孙家不是一直以皇权为首么?”她洞察程羡之表情,猜测说,“公孙家为君主垄权多年,难不成也想做第二个姜家?”
程羡之知道她从太后那耳濡目染,对于朝政局势亦有一些见解。
“如你所说,若皇室宗亲因争夺帝位而使江山动荡,经年久月尚能平息,新帝若是年幼,必需帝师教导方能掌政安国,以你之见,当中朝局,该是谁最适合帝师?”
“帝师,与摄政王无异,”陆听晚恍然大悟,霎时说出心中那人,“公孙饮!”
程羡之前倾的身子正回,抱着双臂点了点头。
“中书令不也是你的先生么?”陆听晚疑惑,“你们之间还是岳婿关系,两家利益相连,难舍难分,怎么你……”
程羡之读懂她心中疑虑,“你以为权势里,这些无关紧要的联系,就牢靠么?”
是啊,陆家与姜家的结局,她再清楚不过了。
“姜家未有姜太后干政前,大岚第一权臣便是公孙饮,姜家而今手中的那些权势,不过是姜太后仗着先帝恩宠,又逢先帝要分权,这才一点一滴从公孙家里剥夺过去的,公孙饮近几年有所退,虽敛锋芒,让他人为陛下利剑,对抗姜家锋芒,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收敛锋芒,制造锋芒!这锋芒是谁?
“是你!”陆听晚肯定的话语,而不是质问。
程羡之淡然,“中秋宫宴,不仅仅是太后与皇帝的博弈,暗中还有不少势力想要搅混水,如今重中之重,是容妃能够诞下龙嗣。”
“所以,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接你回府?”
陆听晚垂眸,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只是那双眼睛里审视着眼前的人,以他适才的话,刺杀是掩人耳目,分散他人注意,目的在于容妃能够顺利诞下龙胎,那么容妃肚子里的龙嗣一定就是皇子。
陆听晚想明白了,猛然抬起头,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她那么聪明,脑子又好使,程羡之无需讲得那么明白,点到为止,陆听晚往下推测,便能发觉里边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