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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又如何?”谢昭说,“那深宫想要进去容易,若想出来可不易。”
“可在这皇城就不是了吗?”陆听晚仰着穹宇,日光刺眼,她不避开,直视着。
谢昭起身挡住她眼前的光亮,双臂撑着桌,威猛的身躯压下,“当初你倾其一身,救下兄弟们的命,只要我在宫里一日,在这京都皇城一日,你想做什么?谢昭听命。”
陆听晚动容一笑,还不算太遭,她抬臂重重往他肩头落下:“知音难觅。”
楼上的人收回视线,往后退了几步,朝一侧的人说:“回府吧。”
“是。”公孙雪美眸阴鸷,像酝酿一场疯狂的阴谋,潜滋暗长。
陆听晚入了未央楼,谢昭已经离去。
刚上台阶,二楼一故人身影向她径直走来,不似是偶遇,更像是等候多时。
陆听晚抬眸那一刻,往事早已抛得一干二净,经历生死一遭,她反而对眼前这人没那么浓厚的敌意。
第92章条件
“雁……”洛云初正要开口,一时称呼变得烫嘴。她该称呼她什么呢?江雁离?陆听晚?最终还是唤了句:“程二夫人,许久未见。”
陆听晚轻笑,并未在意,“一个月前法场不是见过吗?”
洛云初心底一怔,她知道那日自己去送了,只是相比谢昭以命相护的情义,他那点实在拿不出手。
这会自觉汗颜,“我从商会会馆过来,听闻程尚书有意想让知春里重新开业,你……”
“洛会长,若是公事,你应当与程羡之谈。”陆听晚提点着,“劳驾。”
洛云初闪过一侧,让出道口。陆听晚小跑上楼,刚抬脚,去路被人挡下,她这一路可不算顺畅。
“回来了?”未见人,声音却熟悉。
程羡之背手下阶,身后跟着公孙雪,只是二人神色不知为何,各有各的难看。
“嗯。”陆听晚淡淡应了声,没有多言。
心里暗自揣测,这是吵架了?怎么都板着脸。
出来时三人,只有她一人是阴沉的,怎得回时就变了。
程羡之绕过她,目光盯在洛云初身上,那股寒意从三楼厢房下来时就没散去。
洛云初朝他拱手,程羡之颔首未做停留。
四楼一处雅间,姜青生与友人酒过三巡,他还在回味阶梯上臂弯里的女子,酒劲驱使着他,那股芳香仿若又冲入鼻息。
“双瞳剪水,月眉星眼,颜如渥丹,笑比褒姒,”他闻着酒香,充红的双目闪着□□,意犹未尽道,“幽韵撩人,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呐。”
同行的友人见他一副浪荡样,不禁揶揄笑道:“我说青山兄,这是什么美人,竟让你如此垂涎三尺,念念不忘啊?”
姜青生欲色更浓,“公孙雪啊,这程羡之当真好福气,那陆氏女貌美灵动,正夫人又如此绝色。”
友人摇摇头,“程尚书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姿卓然,那可是京都贵女的梦中情郎,该是她们福气才是。”
姜青生一副轻蔑:“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嘛,最重要的不是外貌,而是要懂小娘子心底想要什么,像程羡之这种冰块,热脸贴久了心总会凉,脸嘛,再好看也有腻的时候。”
“话虽如此,不过程尚书是有些能耐,能在陛下宣了陆家满门斩首的旨意后还能保下陆氏,我等都不及他半分。”友人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家弟媳也是陆家女,怎得就没保下来呢?”
姜青生酒杯一滞,神色突变,说起这事,姜家上下已经头疼一个多月,姜言礼因陆听芜的死无法从悲痛中缓过来,近乎癫疯痴狂,此后再也无心上朝,户部郎中的空职程羡之在朝上为他请下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人还无法回职办公,那他只能另择人选。
可过了一个月,姜言礼的痴疯更甚,院里见着人就喊陆听芜,疯言疯语不断,每个夜里他都能听见陆听芜与那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在呼喊他,声音凄厉长绝。
他痛恨自己无能,当得知程羡之从法场带回了陆听晚,那愧疚与懊悔如泉水涌灌,陆听晚能救,陆听芜为何不能救?
他将这些都归根于自己的无能与怯懦,最后疯癫无状,在疯狂中麻痹自己,仿若只有这样才能摆脱。
友人见姜青生面色难看,便不再作声,赔笑给他满上酒盏。
长夜当空,陆听晚斜倚葡萄架下的藤椅乘凉,晚风习过面颊,清爽柔软,月影横斜,月色扫过屋舍,在黑暗中渡上一层浅亮。
白日冥思苦想了半晌,决意暂不提和离之事,眼下要事应是入宫重回锦华宫,获得太后信任,可想要太后能接纳现如今的自己,她还没有把握。
但是程羡之那里,只要她开口八九不离十。
风信在屋内忙碌,陆听晚临风喊道:“风信,我出去一趟。”
风信绕过窗,手里拿着瓷瓶换新的花枝,随即探出一个头,“夫人去哪?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