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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谦和刘氏自认陆听晚已经死在了外头,可她不愿相信,那晚她走的时候,身上带了伤,她说不怪阿姐。

可陆听芜心底愧疚随着她的离去,一日复一日,就好似这雪,慢慢堆积成山,最后化成一滩死水。

“阿晚在哪里?”

“阿晚最怕冷了……”

“阿姐要出嫁了……若你知晓,定也会为我高兴的吧。”

惆怅隐没在深色里,扬长悠远,似一股永没有落处的悔意,得不到谅解。

她自知带着这股愧疚进入姜家,是对陆听晚的不公,是以她想亲耳听得陆听晚祝福的话语,如此她良心才能安。

可陆听晚早已不怪了,若是重来一次,她或许还是会同那晚一样,明知是局,却不得不站出来要为阿姐替嫁。

即便是侧室,即便是父亲为讨太后信任而献上的棋子,她抱着一丝幻想,能够在失去多年的亲情里寻回一丝真心。

可是父亲自始至终,都只当她是棋子。

陆听晚打了个喷嚏,谢昭才见她斗篷里边还是单薄的衣衫,抄起自己的那件旧氅丢过去,陆听晚来不及接,氅衣盖了头,她扯下大氅,发丝连同散了下来,怒目的瞪着谢昭。

谢昭心虚偏过头,瞟去远处。

陆听晚忍不住嗤笑,老实盖上了大氅,走出帘子时道了句:“明日还你。”

白雪覆盖的白塔寨挂上新春的红绸,陆听晚自己写了一副对联,来到白塔寨不常动笔,就连书籍也难得看,谢昭那有几本兵书,她想过闲暇无事可以借来消磨时光。

可是一直忙到年底,她就把这事忘了,上次裹回来的氅衣,说好第二日送回去,就挂在墙壁上。她去了后山就把这事给忘了,还是谢昭自己去拿回来的,走时陆听晚从他眉宇间看到一丝揶揄。

好像是她要占为己有似的。

明明是他自己塞过来的。

寨子草舍被鲜红点缀,在枯黄与白相间,红色显得格外耀眼喜庆。

白塔寨也挂起年意。

花满市,月侵衣。

这是陆听晚在白塔寨吃得最丰盛的一次,那都是谢昭带人下山为除夕夜置办的,其中还有些是陆听晚列的单子,里边没有自己的东西,全是为寨子准备的结彩。

依照先前计划,除夕她已经在江陵过着年。

白塔寨的弟兄们举杯庆贺,她从酒席里被敬了一轮,手心里攥着寨民送上的福袋,是用草绳编制的,系了红丝带,福袋了装了几个铜钱,用作辟邪的,那是寨民给她的祈愿。

谢昭与白图在众人簇拥里酒杯不下,青要山的圆月笼罩草舍。在白塔寨的数月,她寻了事舒心度日,逐渐的,京都过往碎事,慢慢覆上一层暗淡,不知会在哪个不眠的长夜,或是繁闹的酒后,终将消散。

她在尝试接受成为白塔寨的一员,可始终内心还是只能以外来者的身份观测白塔寨的前路。陆听晚深知,谢昭和白图等人不会有好下场,山匪不会停止抢掠的步伐,最终仍会走上与朝廷正面交锋的对立。

而她在这深水里,唯有寻一处小舟,渡过长河,抵达彼岸。

倘若白塔寨不是山匪当家,或许这也能算个好去处。

正因她落入白图手里,没能抵达江陵,京都的人才一直寻不到她的下落。

在思绪被拉成长河,无数星点也在灯火通明的寨子里显得暗淡,她举杯对月,饮下杯中最后一口。

谢昭透过人群,目光定在远处栏杆的孤影,身影再次悄无声息立在她身后。

陆听晚只觉身后的风停了,撑栏处的酒杯压下一股力量,往下沉。

捏着杯子的手心倏然握紧,同时抬眸望去,谢昭正往她酒杯里斟酒。

深邃的五官在灯火与月色交融下显得格外立体,裹着素日难见的惆怅,陆听晚仿若从一双深眸里读懂些什么,又好像读不透。

“你,在想什么?”谢昭双肘撑栏,陆听晚明显感觉整个栏杆受力下压,她收了收倚在栏杆处的重量,直起身子。

从主事堂的楼顶望去能看见整个寨子的景象。

陆听晚也不知从何说起,只道:“为何圆月不能一直有?”

谢昭以为她在想什么人,“思念郎君了?”

入喉的冷酒喷出口中,陆听晚连忙擦拭,掩盖着不安:“大当家说什么?”

“你若想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这寨子好儿郎不少,你若看中了谁,我也不是不能成全这门亲事。”

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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