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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国内大学生们的品貌是十分好的,还有学生出于风度,起身让座。莫霞章点头谢过后,引文薰过去请她坐下,自己则只是站在她身边。
“先生,你们来得刚好。”那位一直有做发言,穿着素蓝色旗袍的短发女孩往前一步出声道:“在我们原本准备好的议题中,有一项是关于包办婚姻与婚恋自由。我想,您既然来了,不若咱们就直接以此为题辩上一轮?”
看似邀请,实际上是在下战帖,而且话里有话,怕是来者不善。莫霞章低头望着文薰轻声道:“我还想着只做看客,不做参与。”
朗文薰笑道:“想来是学生们喜欢你。”
那位女学生大约以为二人会拒绝,又以极快的语速道:“先生明明来了,却只做看客,是要行先生之尊,以此不与我们学生做一类,还是觉得我们学生的见识修为本就比不上先生?”
莫霞章面对学生们时,又多了比对待平常人的一分温和,“倒没有这个道理。我尚以为你们喜欢自己热闹,不爱叫旁人参与进来。”
闻言,女学生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我们辩的是俗事,自然是所有的俗家人都可以参与。”
她额外用了份心意,看着文薰开口邀请:“朗女士也可以加入。”
朗文薰浅笑,“好。”
女学生也朝她笑,并抬头挺胸,十分骄傲地做出自我介绍:“我叫蔡云子,是金陵大学数学系二年级的学生。”
文薰自若地朝这位自信的女孩点头,“蔡同学好。”
之前发过言的黑皮肤高个男学生,和戴着眼镜的微胖男学生也一前一后地介绍自己:
“我叫田文剑,铁道系三年级。”
“我叫傅全才,历史系二年级。”
还有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女学生是与他们一起的,只是方才未听她说话,这时也站了出来,“我叫洛巧仪,文学系三年级。”
学生四人全部站在一块儿,由蔡云子开口:“我们四个都是金陵大学辩论社的成员。今天得幸能与莫先生、朗先生切磋,还望二位先生不吝赐教。”
蔡云子的话来势汹汹,又额外有活力,引得周围的学生们都精神不已,一双双年轻的眼睛直望向角落二人。
这是一种向权威的挑战。
可他们分明与朗文薰、莫霞章也差不了多少年纪,凭什么他们便能称作“权威”?
大学的思想是自由的,大学生也是自由的。
四位辩论社的学生在刚才还是“敌人”,此刻却成了队友。新的一轮开始,由皮肤略黑的田文剑最先站出来。他紧盯着文薰,矛头直指,“朗先生,我认为,婚恋应该是自由的。”
文薰没有反驳,反而赞同,“很有道理。”
田文剑摸不清她的路数,略作犹豫后,引用了一个典故,“从《诗经。蒹葭》中来看,有位伊人,在水一方。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说明古人也是崇尚于婚恋自由的。”
莫霞章挑了挑眉,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那首酸诗,低下头挠了挠眉头根。
正好让他瞧见文薰微微勾唇的模样。
那表情,让莫霞章第一时间就默契地猜出来她是打了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
文薰用极寻常的语气道:“我想,潘金莲与西门庆的恋爱也是自由的。”
连莫霞章都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朗女士也是十分狡黠的。
或许是没有想到她会举这么一个例子,田文剑愣了一下。
时下《金瓶梅》还被某些守旧派的老先生归为禁书呢。
田文剑差点结巴,在慌乱中辩道:“他二人一个有夫之妇,一个有妇之夫……我认为在自由的前提下,是有必要接受社会约定俗成的道德水平的。”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蔡云子脸色陡然一变。
朗女士分明是故意引导他说这句话的!她想要劝阻
,可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当她顺势看去,就见文薰施施然道:“那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德是否也包含在内?”
如果需要接受,那这到底是婚恋自由,还是包办婚姻?
田文剑一时傻了眼,微张着嘴,无言以对。
半晌后,他丧气地低下头,“是我输了。”
文薰见他似乎受了打击,忙换了一种比刚才更轻的语气,“是我取巧诡辩,你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