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味的血(第1页)
乌姆里奇没安分几天。自从课堂上被拉西娅怼得说不出话,又不敢对她动手后,她就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拉西娅身边的人身上——尤其是那些“既没有背景,又敢小声质疑她”的学生。
加布利的麻烦来得毫无征兆。周三下午的课间,他跟西奥多在走廊里争论“哪种魔法植物能增强守护神的光芒”——西奥多认为是“夜光蕨”,加布利觉得是“星芒草”,两人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就被巡逻的调查行动组成员抓了个正着。
“弗林特先生,诺特先生,”领头的是一个六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手里拿着一本违规记录册,“乌姆里奇教授规定,走廊里禁止大声喧哗,你们涉嫌‘扰乱学校秩序’,请跟我们去办公室。”
西奥多皱了皱眉,刚想解释“我们只是在讨论魔法问题”,加布利却抢先一步挡在他前面:“是我先提高音量的,跟诺特没关系,要罚就罚我。”他知道西奥多最近被父亲的“黑魔法特训”逼得快喘不过气,不想再让他被乌姆里奇的破事纠缠。
可这“主动担责”,反而让乌姆里奇找到了拿捏的机会。她坐在办公室铺着粉色蕾丝的沙发上,指尖摩挲着那支银光闪闪的魔法笔——笔杆上刻着能让墨水渗入皮肤的符文,上次潘西的手腕就是被它弄伤的。“哦,亲爱的弗林特先生,你可真‘勇敢’。”她的声音甜得发苦,像变质的糖浆,“不过主动犯错,就得受更深刻的教训——今晚六点到午夜,去地牢打扫所有储藏室,顺便用小刀在每个储藏室的墙上刻满‘遵守校规,保持安静’。记住,不准用任何清洁咒或修复咒,必须用手擦、用刀刻。”
加布利的脸“唰”地白了。霍格沃茨的地牢是全校最阴冷的地方,常年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储藏室里堆着废弃的坩埚、生锈的盔甲,甚至还有游走的毒蜘蛛——去年就有学生在那里被蜘蛛咬伤,躺了半个月。更别提“用刀刻字”了,那把没柄的铁刀他见过,边缘比斯内普的魔药刮刀还锋利,稍不留神就会划破手。
周三傍晚的地牢,比隆冬的禁林还要冷。加布利攥着那套“惩罚工具”站在石门后,指尖冻得发僵——生锈的铁扫帚杆上沾着褐色的锈迹,一摸就掉渣;破布的边缘磨得只剩粗纤维,风一吹就飘起细灰;最吓人的是那把没柄的铁刀,刀刃泛着冷光,边缘比斯内普的魔药刮刀还锋利,他刚碰了一下,指尖就被划了道小口子,渗出血珠。
“别磨蹭,弗林特先生。”乌姆里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甜腻里裹着冰碴,“三个储藏室,午夜前打扫完、刻完字,不然明天继续。”她身后跟着两个调查行动组的学生,手里拿着记录册,显然是来“监督”他的。
石门“轰隆”关上,把最后一丝城堡里的暖光隔绝在外。地牢里只有每隔十米一盏的幽绿壁灯,光线昏暗又诡异,照在潮湿的石墙上,映出一片片扭曲的影子。加布利深吸一口气,刺鼻的霉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呛得他直咳嗽——这味道比他父亲酒窖里变质的葡萄酒还难闻。
第一个储藏室堆满了废弃的坩埚和破损的盔甲。加布利拿起破布蹲在地上擦地,布料太硬,一用力就刮过地面的碎石,掌心很快就磨出了两个水泡,疼得他龇牙咧嘴。他不敢停,只能加快速度,想着早点结束就能早点离开。可擦到一半,手背突然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他低头一看,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只巴掌大的黑蜘蛛正顺着他的袖口往上爬,毛茸茸的腿上沾着蛛丝,八只眼睛在幽绿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滚开!”加布利吓得差点把破布扔了,他从小就怕蜘蛛,尤其是这种在地牢里长大、可能带毒的蜘蛛。他慌乱地用扫帚杆去挑,蜘蛛却顺着杆爬了过来,他只能狼狈地往后退,后背撞到了堆在墙角的盔甲,“哗啦”一声,盔甲倒了一地,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躲了好一会儿,他才把蜘蛛赶走,手心全是冷汗,连呼吸都在发抖。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看着满室的灰尘和破烂,心里又愤怒又委屈——他只是跟西奥多争论了几句魔法植物,就要受这种罪。可一想到乌姆里奇威胁他父亲公司的话,他又只能咬着牙继续擦地,掌心的水泡被磨破,渗出血珠,沾着灰尘结成了暗红的痂。
好不容易打扫完第一个储藏室,已经是晚上八点。加布利的手指冻得发紫,掌心的伤口疼得钻心,他刚想靠在墙上歇一会儿,就听到走廊里传来高跟鞋踩石板的声音——乌姆里奇居然还没走,她端着一杯粉色的热可可,站在储藏室门口,笑眯眯地说:“进度太慢了,弗林特先生。你看你的手,都破成这样了——要是早点听话,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加布利没说话,只是拿起那把没柄的铁刀,走向第二个储藏室。这个储藏室堆满了旧书,书页发黄发脆,一翻就掉渣,空气中还飘着刺心草的味道,这种草会放大疼痛感,闻久了还会头晕恶心。他要在四面石墙上各刻二十遍“遵守校规,保持安静”,每一个字都得刻得清晰。
铁刀划过石头的瞬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加布利的指尖被刀刃割得生疼,鲜血顺着刀刃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刺心草的气味越来越浓,他的头晕得厉害,指尖的疼痛被放大了好几倍,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神经。他咬着牙,一笔一划地刻着,指尖的伤口越来越多,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流,滴在石墙上,和刻出来的字混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狰狞。
午夜十二点,加布利终于刻完了最后一个字。他的双手布满了伤口,有的结了血痂,有的还在渗血;他的衣服沾满了霉斑和灰尘,头发上挂着几根蛛丝,嘴唇冻得发紫,整个人像是从泥里捞出来的一样。乌姆里奇满意地检查完,挥了挥手:“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记住教训,下次别再大声喧哗了。”
加布利踉跄地走出地牢,刚拐过走廊,就看到拉西娅在幽绿的壁灯下来回踱步。淡紫白色的卷发被冷风吹得微微晃动,她的脸上满是焦急,看到他时,眼睛瞬间亮了,又在看到他双手的瞬间红了。
“加布利!你的手怎么弄成这样?”拉西娅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腕,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他,“乌姆里奇对你做了什么?”
加布利别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没什么,就是打扫和刻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拉西娅没再追问,只是拉着他走到走廊尽头的避风处,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个干净的白瓷杯、一把银色的小刀,还有一块叠得整齐的手帕。“普通药膏治不好魔法笔和铁刀造成的伤,”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还记得一年级的时候我在霍格莫德村用血为纳威疗伤吗?”
加布利愣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不行!用你的血太危险了,我不能要!”
“别废话!”拉西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超出他的预料,“你的手再拖下去,伤口会感染,以后可能握不住魔杖,还怎么当魁地奇找球手?”
加布利没说话,他确实想当找球手,可他也不想让拉西娅受伤。拉西娅没给他犹豫的时间,她拿起小刀,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小口子——刀刃很锋利,鲜红的血立刻涌了出来,没有普通血液的腥味,反而带着一股清新的海风味道,像夏天海边的风,干净又温暖。血顺着她的手腕滴进瓷杯里,很快就积了小半杯。
她利落地用手帕把伤口系住,把杯子递过来:“快喝,凉了效果就不好了。”
加布利看着那杯泛着海风味道的血,又看着拉西娅苍白了些的脸,心里又酸又疼。他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下去——血的温度刚刚好,海风的清新驱散了嘴里的霉味,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很快就扩散到四肢百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指尖的疼痛在慢慢消失,红肿的地方开始发痒,像是有新的皮肤在生长。
几分钟后,他摊开手,原本渗血的伤口结了层薄痂,红肿消退了大半,虽然还有点疼,却已经能正常活动了。“西娅,谢谢你……”他的声音哽咽了,“你的手……”
“小口子而已,没事的。”拉西娅笑着晃了晃缠着纱布的手腕,海风味的血还在纱布下隐隐透出点红,“以后乌姆里奇再找你麻烦,一定要告诉我。”
加布利点点头,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跟西奥多争风吃醋了,他要和西奥多一起保护拉西娅,绝不让她再为他们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