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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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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神色中满是耿耿于怀,显然真情实感如此做想,李忘生垂下眼,失望与自嘲同时浮上心头。

——原来真的只有我一人……恢复了前世记忆。

凌晨时与那雕像梦中一战,阴错阳差之下令李忘生冲破胎中之谜的封锁,想起些许前尘往事。二十载盛唐风雪与十七年现代记忆交织往复,有那么一瞬间,李忘生几乎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前生的玉虚子,还是此世的李忘生。

而后他便想起师兄前段时间囿于噩梦,同他讲述的一些噩梦所见,赫然也是前生种种。方才谢云流清醒时看向他的目光,分明与以往不同,反而与前世相仿,他还道对方与他一般恢复了记忆,然而刻下看来,过往种种对师兄来说,仍只是梦中些许前尘碎片,如观梦魇醒来便忘,与他这般全然忆起截然不同。

他是师兄,但只是这一世的师兄,并非他熟知的静虚子,那个纯阳宫惊才绝世的大师兄。

——更不是那个打伤师父自此远遁的妄为狂徒。

凝视着谢云流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模样,李忘生心下叹息:此世的师兄什么都不知道,他纵有千般怨愤,也不该发泄到眼前人身上。

可——终究心有不甘。

他沉默的时间着实太久,谢云流自省片刻不见他开口,心下担忧,复又拉起他的手腕:“忘生?”

李忘生下意识抽回手,转开目光不去看谢云流惊诧的神色:“无事,我有些饿了。”

仿佛回应他这句话一般,谢云流的腹中忽然传来咕噜声,他二人自昨晚至现在都没正经吃过多少东西,也就早晨办理住院手续时随意垫了点,中午回来后又直接或入定或入眠,会觉饥饿实属正常。谢云流忙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都七点多了。想吃什么?我叫外卖送来。”

“师兄做主就好。”

“也行。”谢云流熟练地领取优惠券,下了几个单,息屏后随手将手机丢到一边,重新躺回床上,“那雕像着实可恶,得早点解决!姬别情那边多半靠不住,吃完饭咱们都早点休息,说不得之后还有一场硬仗……”

他絮絮叨叨说着案情相关,控诉雕像所做恶事,李忘生只静静坐在一旁聆听,思绪却已飘远。

曾几何时,他与师兄也是这般朝夕相伴,无话不谈,可惜后来一切都变了。

前世的误会如同沉重的枷锁沉甸甸压在他心上,两世为人,他仍旧不明白师兄为何不惜打伤师父也要离开。他理解他的大义,更明了他为践行道心。可何必如此决绝?

可惜师兄没有前世记忆,暂且不能为他解惑。或许——想到长期闭关的师父,李忘生心念一动:他老人家两世为师,且神光内敛,说不得已修成大道,通晓两世种种。或许等这次回去,可向他询问一二。

……

四十八小时观察无恙后,医生终于同意谢云流和姬别情办理出院手续。待手续办完,姬别情几乎迫不及待驱车将两人拉出医院,直奔刘家别墅。

“老白说刘家别墅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就差连地砖都撬开了,还是没找到雕像。”路上姬别情已将玄事局这两天的调查结果尽数告知给两人,正如谢云流之前所料,毫无收获,“他们甚至怀疑我给出的是假消息,啧!”

李忘生望着眼前短短数日已显出破败迹象的别墅,神色笃定:“它还在。”

谢云流也道:“此地气场明显比上次压抑。想是那家伙受伤后有意藏匿,所以你们才找不到。”

“那你们有办法找到吗?”

谢李二人不答,径自推开院门,四处观望。不过片刻,李忘生的视线就落在屋顶,当先循着台阶去了楼顶平台。那里修建了一座花园泳池,琳琅满目的玻璃镶嵌在周遭,透着豪富人家特有的奢靡感。只是此刻池水尽数被抽干,只剩浅浅水面,平添几分落魄之感。

“这处泳池可查过?”

“查了,抽干水检查过池底和排水系统。”姬别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连池底的雕花马赛克和墙上的美人图瓷砖都一块块敲过了,压根没什么机关密室之类。”

“美人图?”谢云流闻言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水池下方,忽然一怔,“这图案——”

只见四面池壁上贴就的俱是彩绘美人图瓷砖,金粉勾勒出的古典美人图并不俗艳,观之颇为赏心悦目。这图案常年浸泡在水中并不起眼,刻下池水被抽干,将全部图案暴露出来,细细看去,竟似是个连环故事。

见两人都盯着那些美人图看,姬别情也凑过来,看了几眼,嗤笑:“这些有钱人都是什么毛病?在泳池里画连环画——”他扫了几眼,已将整个故事看了大半,“还是个痴男怨女的俗套故事。”

李忘生眸色微沉。这瓷砖上绘制的美人图上,女子只是寻常古典样貌,但这男子的装扮,分明与他入梦时见到的那个名为“雪烛”的男子相仿,眉眼间也有相似之处。他心念一动,周身气机陡转,莹莹太极气场铺展开来,瞬间将泳池笼罩在其中。

几乎同时,另一道一般无二的气场也铺展开来,两道气场交缠在一处,清气直扑泳池壁画。下一刻,壁画上的美人图面容骤然扭曲,一阵诡异的笑声响起,泳池忽然蠕动着张大,饕餮般将他们三人连同气场一起吞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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