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5560(第25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景遥闷在徐牧择的怀里,跪得腿脚有点发麻,他任由对方摆出任何姿势,他都无力反抗,他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病体折磨得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本能地问:“我会不会死?”

他得到一个笃定地回应:“不会。”

夜色在景遥的眼里虚化,他不相信地说:“但是我的家人都死了。”

徐牧择的掌心握住小孩的后脑勺:“那你也不会。”

景遥轻轻呼出一口气,想说很多反驳对方的话,可是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了,于是闭上了眼睛。

车子缓缓停下。

徐牧择将衣服给小孩扣好,只穿着睡衣的小孩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没关系,徐牧择不打算让他沾上尘埃。

他抱着小孩下车。

信步走向医院的方向。

“daddy,”小孩的双手缠上了徐牧择的脖颈,神智似有回归,但好像并不多,眼神浑浊地问:“你为什么没有结婚?”

徐牧择脚步快而稳,皮鞋踩上阶梯,他正面抱住心上人,他不再为自己的动心狡辩,他接受了自己的一切审美和情感。

无论将来会遭遇怎样的质疑,他允许了自己的低级,承认了自己的变态。

徐牧择温柔的嗓音里夹杂一丝责怪:“那要问你,为什么这么晚出现。”

第60章

景遥还是打上了点滴。

全面检查做了一遍,身体没有遗传病,徐牧择捧着报告单,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反复过了几遍内容之后,才抬头看向病床上的小孩。

高烧不退的情况医生也说不清楚,他们把原因归结于病人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人一片药下去就有好转的趋势,有人打了三天点滴依然没有任何作用,把症结归于病人的个人身体素质,是无论哪个行业都喜欢玩的花招。

报告单上没有大问题就够了,徐牧择不会为难当值的医生,小孩在来到他身边之前就瘦得不太健康,这原因也说得过去。

徐牧择放下报告单,来到床铺边坐下,掌心贴在小孩的额头上,脑海里是小孩在车里迷糊时说的话。

小孩睡了特别久,分不清是睡了还是被高烧烧晕了,徐牧择自己也生过病,对他而言吃点药就够了,他年纪比小孩大上好几轮,年轻的身体还抗不过他,可见小孩的体质有多么脆弱。

“有钱,”病床上沉睡的人低声呢喃,呓语,“我有钱了……姥姥。”

房间里寂静,呓语声清晰,徐牧择黑沉的目光落在小孩低声呢喃的嘴巴上,那水润的唇退了血色,干燥而又苍白,张合着往外吐出病弱的气息。

景遥的神情挣扎痛苦,负面情绪极重,脸上也全无血色,从他呓语的信息中,徐牧择知道他是梦见家人了,那个亲人全都已不在的家庭。

孙素雅给徐牧择发了消息问情况。

徐牧择没有回复,全神贯注在小孩的脸上,掌心下的肌肤高热,盐水一滴滴顺着皮管送进小孩的身体里,小孩的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徐牧择把被子掀开。

片刻,他又走到窗口的位置,把窗户开得更大点,室内的空气流通出去,拿起冰块盒,贴在小孩的脸蛋和额头,来回移动。

景遥被烧醒了。

喘息声很重。

朦胧地看见一张脸,景遥辨别出对方的身份,想说话,嗓子却干痒,刚张开嘴巴,就忍不住地咳嗽。

徐牧择拿起一边的水杯,抬起小孩的脑袋,喂他喝了大半杯水。

景遥不断地喘息,嗓音沙哑干痒地说:“我好热。”

徐牧择把冰块盒压在小孩的脸颊上,冰块在不停地融化,在薄弱的盒子里化成了水,流向被褥里,“我知道。”

景遥识别不出天花板,身处的空间也是陌生的,他的记忆都被化成灰烬,“我们……是在医院吗?”

徐牧择把冰块盒打开,干脆把冰块取出来,直接贴住了那高热的肌肤,“是,舒服吗?”

景遥握住徐牧择的手,往下带去,冰块化进脖子里,没一会的功夫,就被滚烫的肌肤融成了水,洒在了病床上,“我要死了,对吧?”

掌心里的水从徐牧择的指缝流淌出去,对小孩的胡言乱语,耐心地否定:“如果发烧也要人命,这个世界上每天要死多少人?”

“姥姥……也是这样死的,发烧、吃药、不退,”景遥眼睛几乎要被烧肿了,他看不清人,“我们家的人,短命。”

徐牧择换了一块冰,又用干毛巾擦了擦小孩肌肤上的水,“没有这样的说法,不要胡思乱想,盐水打下去,明天就好了,脑子放空。”

景遥说不算自己的脑子里会想些什么,他总算理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了,他现在真想告诉男人真相,如果明天会死。

滴滴答答的声音,象征着还有活命的可能,寂静无声的太平间,是没有任何声音的,他在太平间里度过了无数个夜晚,先是爸爸被推进去,又是妈妈,最后是姥姥,下一个就是他。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