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幽却有忧(第2页)
也不想想我本体是什么,这世间上算最懂毛发护理的人了。虽然内心自得,但云舒面上只是微微颔首,示意逢渊快些。
“霜锷山后山你从未去过吧?此处原是弟子试炼之地,积年杀伐之气浸润下,孕育出许多法器,不过其中大半还是我早年放入,假借此地淬炼锋芒。”
逢渊含糊应声,因为云舒的头发实在是太滑不留手,他好不容易手忙脚乱地扎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髻,松手时又散落几缕。
小时无仆人,逢渊的头发都是自己束的,只不过后来就被坏人剪去了,所以云舒才先入为主认为他不会束发。
逢渊双手垂在身旁,装出一幅犯错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背着手。
云舒撇见镜中惨状,虽不忍打击徒弟信心,但是这……也太丑了吧。
青丝散落,云舒用法术缓缓理顺,“无事,今日便散着吧,横竖不出这霜锷山,就自在些,你明日也来,日日都来,总能学会的。”
后山禁制乃白虎亲自布下,唯锐金之气可解。云舒伸出双手灌输了点气,后山石门轰然中开,灰尘飘散,隐隐显现出后方万剑矗立的荒冢。
昔日白虎仙宫弟子历练,青冥嶂炼心,延髓台炼性,而这最后的历练,就在霜锷山上。这一步乃是成为亲传弟子的关键,弟子搏命求道,杀伐之气日积月累,新弟子心性未稳,容易生出心魔。白虎遂将其封入后山,充当自己炼器的材料。
“挑吧,随你心意。”
云舒广袖一展,指着白虎的满山珍宝,让逢渊随意挑选。
逢渊知前路艰险,也不客气推辞,往身上套了几件护身法衣,拣了一柄还算趁手的剑,便停手了。
云舒觉得这哪够,还想往逢渊身上再加几件。
“师父答应过要为我亲自铸剑,秘境危险未知,所以权以此剑代替。”他语气低沉,不见喜色,反透出落寞。
云舒停下手中动作,“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如愿吗?”云舒失笑。外人眼中冷若冰霜的小师弟,在他面前却情绪昭然,一丝一毫全写在面上。
“与师父一别便是数天……弟子心中实在是不舍。”
从小到大都是个粘人精,性格在外人面前越来越冷,在自己身前却是越来越粘腻。
“不是还有整整一个月可相伴吗?我已将山中杂事暂且放下,日日在处陪你,不必忧心。”
逢渊眼底的落寞顷刻消散,竟像个孩子般挽住他的手臂,轻轻依近。
“如果,我也如十八师兄一般就好了。”逢渊将头轻靠在云舒肩膀,暗暗叹气。
那狐狸除了有一身毛,又有哪点比的上逢渊?云舒失笑,温声问到:“为何这样想?为师认为你做你自己便是最好。”
“那样……我就能变成狐狸,被师父一直抱着了。”
原来逢渊也察觉到自己喜欢毛茸茸,本性所致,加上平日自己不加节制,但凡长眼睛的估计都看出来了。
云舒无奈扶额,眼角暗含笑意,“可我喜欢的,不过他的皮毛。就如同你十七师兄迷恋仙鹤一般,你始终是为师最疼爱的的小徒弟。”
原以为他长大了,却不不过是将拈酸吃醋的心思藏的更深。自幼便是这般,小翠住在霜锷山不高兴,自己离山久了也不高兴,睁眼便要做师父的跟屁虫。
唉。
不知道逢渊是否自己想通,云舒自问尽心宽慰,做师父的,总不能向徒儿赌咒发誓吧。可这般被徒弟需要着,心里更觉得的是欣慰。
一个月来,逢渊日日清晨都来为云舒绾发,手艺已经从最初的松垮潦草,逐渐束得端正可观。云舒对镜端详,很是满意。
“很好很好,今日这个尤其不错。”夸赞几句,他便开始考教弟子的修行。秘境之行在即,修为才是最为紧要的护身符。
云舒恐自己能力不足,贸然用灵力探查会损伤逢渊根基,只一一喂朝试探。
他取过竹枝,以枝代剑,“让为师瞧瞧,这些时日可有长进。”
逢渊应声,旋即展势起手。少年一身素白练功服,墨色长发被高束脑后,额前几缕碎发随动作轻扬,更衬得眉目清冽、鼻梁挺直。日光淌过他专注的侧脸,竟似白玉生辉。他身形舒展如鹤,虽带三分少年单薄,却已显出处事决断。
竹枝破空而来,逢渊旋身避过,手中木剑斜挑,竟带起微弱气劲。几番往来,他攻势渐明,一招一式虽仍欠火候,却已初具风骨——如新开刃的寒铁,清亮底下隐着锋芒。
云舒见他气息渐沉,攻势转疾,心下宽慰,竹枝轻点他腕间,“这一式,重意不重力,你使得太实了。”
逢渊倏然收势,凝神思索,汗珠沿额角滑落,没入衣领,他微喘着点头。
招式间略带青涩,灵力也尚未浑厚,却已远胜云舒的预料,在自己未看见的地方,进步居然如此之大。
担心也尽可放下,逢渊前途敞亮着呢,这点小秘境恐怕也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