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此生(第1页)
杨柳低垂的河岸边,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地缓步而行。
“说来我们还没有恭贺你呢探花郎!我私下已备了薄礼,托墨叔代为转交,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女子话说的轻松,身前的人却渐停了脚步,直到她赶了上来同样立在杨柳树下。
瞿幼璇平静地看他,入目的却只有他低落而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赴约来时,他已等在柳梢下,见她如约而至时神色还很是轻快喜悦,如今却……
“你不高兴……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下意识地,她便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心中忐忑以至于忽视了上前一步的男子。
褚靖徽微抬手,手指小幅度地尝试落在她的臂旁,瞿幼璇无措抬眼去瞧他,落入一双迷蒙深洞的眼眸中。
他板正她的身体,高低的落差叫她不得已扬起颈部,就着这个恰到好处的角度,他垂下头将嘴唇试探性地落到她的眉眼处。
瞿幼璇因他的呼吸而有些凌乱,立在原地没有动,眼眸随着他的举动浅浅闭合,“你……这是做什么?”
感知到身前人的不反感,褚靖徽难得愉快,在忐忑中低笑着红了脸,一触便抽身离开。
“灵运对小姐心生爱慕,相识日短,可……像是前缘已定,一日不见,某便寤寐思服。”
他有些拘谨,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清亮的瞳孔在睫毛掩映下发颤,耳垂羞红到几欲滴血,含羞带怯也莫过如此了。
瞿幼璇本因他的话无感,如今却瞧他的脸色忽而心生刁难之意。
她勾着唇角抬手推离他,感知到那明显的惶恐、失落后,背着身说:“你有大好前程,难道要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仕途,同我回到幽州在乡野中打转?你甘愿?”
褚靖徽立时沉下心来,他惊慌中怕她直接拒绝自己干脆离去,不得不强拉住她的手腕,在发觉她言行中的试探后,这才叹着气说:“还好小姐只是在意这些,如果是瞧不上眼缘、看不上我这才可怕。我考取功名也只为圆先师的遗憾,别说在这京城为官了,灵运自知分量又怎敢妄想两全之法?”
他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般,轻轻将她拢过来,而后握住她的手压低身量单膝跪地。
似是抱了莫大的决心,信誓旦旦地与之对视,在瞿幼璇审度与猜疑的目光里,他将她的手贴近心口,因为紧张故而有些羞涩,却还是一字一句郑重说道:“我来前,陛下问我大丈夫何患无妻,又何妨作那东床快婿。我答人生三别,能温存一世之忧患,就已是平生所愿了。”
瞿幼璇的脸色立时就阴冷下来,皱眉之后将手缩回。她平白无故在家中坐,却天降来好大一口锅!
因为他的选择,好似心中背负了包袱般难受,她冷笑着说道:“这与我有何干系?你是在用这些话要挟我吗?就因为你自己辜负了陛下的好意,难道我就要轻许终生了吗?谁知道你是否真是这般?”
她变得太快,流露的神色和言语都是他所陌生的,他无措般盯着她看了许久,就在她迟迟等不到解释想要负气离开时,他意识到什么才牵住她的衣角。
他并没有急切着为自己辩驳,而是等她蹙眉回看时这才说:“灵运并无此意,更不会因一己之私而诓骗于人。”
言及他已垂落了双眼,难掩心中的委屈,而后如同孺慕的小狗般,贴着她的手将脸庞递了上去,喉咙滚动几次后开口说:“灵运没有什么好出身,曾经也只是宸暨一无名的耕夫罢了。如今得以与小姐为伍,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就像兄长那般暗示的话,灵运无权无势不能庇佑小姐,可我的心是真切的,从第一眼和小姐对上时……我的心便已空洞了。如果小姐无意,那么灵运自此再不会打搅于你。”
瞿幼璇的掌心感知到滚烫的泪珠,她却妾心似铁无可回转般。
借着这个姿势用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因无措而滑落的泪珠、长睫中闪亮的湿润,她的手指一寸寸划过他的脸颊,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冷冷开口说:“墨叔都劝过你了,你又何必迎难而上呢?以你的聪明,自然能明白这是我的意思,是我叫他这般做的。可见你用心之深,为了我背后的嘉远侯府?还是我手中的钱财?”
似乎遭受了恶意的诋毁般,他方才展露的柔软全然消散,平直的唇不再向心上人展露自己的喜悦,而是起身最后一次为自己争取说:“若我所图为此……天不庇佑、短折而死。瞿小姐,我懂了,请饶恕我今日的轻狂之为,日后我这个烦恼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了。”
瞿幼璇仰起头,她实在是看不懂他的行为,直到他解下腰间的锦囊犹疑地交托到了她的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