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第1页)
翌日午时,霁园宾客盈门,瑞草厅中觥筹交错,看似一派和乐。
李清白端坐席间,却是食不知味,心神不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谢昭从容起身,朗笑道:“承蒙诸位赏光,今日府上还备了不少好东西,请诸位移步偏厅一观。”
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清白提心在口。
她几乎能预见到,他们得意忘形的那一刻,父亲和唐琰的手下便会破门而入,将人当场拿下。
她犹豫再三,拦住谢昭去路。
“那个……夫君……我身体不太舒服……”
谢昭摸摸她额头:“也没发烫呀。”
又关切道:“瞧你方才进得不香,可是胃口不好?我让他们做些开胃健脾的小点来,稍后再请个大夫来府上瞧瞧。”
“我……你陪陪我就好。”
谢昭嗔笑:“你呀,何时这样黏人了。我还有些事,晚些再好好陪你。”
“阿昭!”
她眼睁睁看着谢昭和那些商人远走,想要追随他们的步伐,却被夏荫死死抓住。
“阿白!好不容易才逮着这样的机会,你偏要让咱们功亏一篑吗?”
他恨铁不成钢道:“别忘了,你可是你爹的女儿。也别忘了,你当初是为什么嫁给他!”
说罢,快步去往偏厅准备传信。
当李清白失魂落魄地赶到偏厅,迎接她的却并不是想象中骇人的阵仗,而是夏荫气到扭曲的脸。
他抖着右手,咬牙切齿地将一张印制精美的纸笺递给她。
凝眸望去,抬头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保票”。
她睁大眼睛。
这并非她预想中的盐引,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单据。
上面清晰地列着不同等级的条款:
丙等:预付纹银三百两,一年期内若支盐不足一千引,按缺额市价双倍赔付。
乙等:预付纹银五百两,一年期内所支盐引售卖,利润率若不足五成(限两千引以内),补足缺额部分利润。
甲等:预付纹银一千两,一年期内若因天灾、匪患等意外于行商途中身故,赔付家属纹银两千两。
这……
李清白愕然抬头,看向屹立中央、气定神闲的谢昭。
此时,席间已有人按捺不住高声道:“谢爷,您这‘保票’……闻所未闻啊!这如何能作数?”
谢昭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诸位!谢某在此,愿以自身信誉与全部身家,担保此票有效!”
“盐业风险,想必诸位比我更清楚。守支之苦,运途之险,市价之跌宕,哪一样不让人提心吊胆?谢某此举,无非是想与诸位共担风险,让大家能更安心行商。”
“况且,”他话锋一转,唇角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笑意,“当前朝廷律例,可未曾有任何一条,明令禁止此类‘保票’。谢某行事,向来恪守本分,绝不触及律法红条。”
见众人神色松动,他适时又道:“此票数量有限,只为答谢今日莅临的诸位好友,先到先得。”
话音一落,方才还持观望态度的盐商们顿时坐不住了。
这等于是谢昭给自家的盐业投资兜底,稳赚不赔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