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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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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香料味很重,即使窗户大开也挥之不去,反而夹杂在风雪里混合成呛人发腻的味道,将房间里里外外都蔫了个遍。

鹿怀舒尽量忽视小男孩,双手扶着墙壁挪到不远处的圆桌旁,别过头摸索了半晌才找到椅子坐下。一杯凉茶下肚,勉强压下心头的惊悸,那男孩抬头看人时神似佐伯俊雄,她有心理阴影。

说起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鹿怀舒十岁前,从没跟老瞎子出门捉过鬼。每每闹起来,老瞎子便说她神识不稳,容易招惹脏东西。

老瞎子出门至少三日,为防止鹿怀舒乱跑出事,他都会提前备好饭菜放在井窖里,然后找好动画片,再将她一个人锁在家里。

有次不知怎的,老瞎子误将《熊出没》放成了《咒怨》。当晚鹿怀舒兴冲冲地调好电视角度,拿出自己平时积攒的零食,爬上床准备好好享受一番。谁知越看越不对劲、越看越害怕,她也不敢下去关电视,只能瑟瑟发抖地裹着被子缩在墙角,祈求老瞎子快点回来。再然后,她就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画面——

“嘭”,一球状物突然撩开层层薄纱,直直冲着鹿怀舒飞来,她下意识坐直身体,唰地伸手接住。待拿近了才发现,原是个绣球。据说念奴最红的时候,每日来甜醉坊找她的客人足足有几百人,于是念奴便定下个规矩:能接住她绣球的客人,当晚才能进她的房间。

而一个接绣球的机会,需要三百两。

“姑娘来得真不巧,奴家早就不接客了。这绣球权当给姑娘留个念想,算是感谢姑娘不辞辛苦、远道而来。”

瞧见来人,念奴并未起身,而是斜倚在锦缎美人榻上,神情倦怠地抬起眼皮,含情脉脉地望向鹿怀舒。寒冬腊月里,她只笼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绛纱,露出优美的身体曲线。两条笔直修长的大腿随意悬在半空,脚腕上挂着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鹿怀舒拿起绣球放于鼻尖嗅了嗅,上面居然还带着丝丝梅香。她莞尔:“早就听说念奴姑娘一个绣球价值三百两银子,今日我有幸得姑娘免费相赠,也算是捡了大便宜。”

“噗呲。”念奴闻此掩唇轻笑,一手支颐,另一手慵懒地从旁边的琉璃盘中拈起一颗果子,“你这小姑娘说话真有趣儿,我爱听。不过,你到底是来干嘛的?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姑娘,总不能······是来跟我学如何伺候人的吧?!”

说到最后念奴已然神色凌厉。她藏在此处好几年不见生人,眼下毫无征兆地来了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小姑娘,难免怀疑。

鸨母待着门口不进来,难不成是被收买了?念奴浑身紧绷,眼睛下意识瞥向软枕——底下有她用来防身的匕首。若是······念奴咬咬牙,那她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鹿怀舒听出念奴话里的讽刺却并不恼,反而追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随便。”

鹿怀舒:“久仰大名,特来见见。”

“哼。”念奴冷笑,“这是假话?”

“不。”鹿怀舒摇头,眨眨眼,“这是真话。”

念奴看出鹿怀舒短时间内不会动手,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她随手拉起一旁的蚕丝薄被,两手向后撑在榻上,媚眼如丝:“假话呢?”

“假话是——我想和你合作。”

念奴惑道:“哦?哪儿假了?”

鹿怀舒起身,走到窗边将支窗的木杆拿下来,目光在旁边搁着的梳妆台上一扫而过,诚实道:“合作是假,坦白来讲你能提供给我远远不及我能带给你的。所以,我是来利用你的。”

香炉里插着的香突然应声截断,香灰尽数落到地板上,留下一片灰白。灰烬尚带余温,其上还残存着点点火星,风透过有些破旧的窗纸吹进来,撩得地上的火星欲燃愈烈,隐隐有复苏之迹。鹿怀舒抿唇,走到桌边拿起喝剩的水,“哗啦”。

地面上逐渐晕染出一大片痕迹,书带着香灰慢慢流向四方,所到之处远远大于香灰的掉落范围。火星负隅顽抗地跳动了两下,最终彻底熄灭。

念奴眼底闪过一丝亮光,片刻后摇头笑笑,略显无奈道:“姑娘,奴家实在不知你在说什么,可有一件事我却是明白的。”她说着垂眸看向地上灭了的灰烬,语气轻如叹息,“这世间大多不过是星星之火,远远瞧着炽热,实际却并不可怕。即便拼死一试,也顶多落得个皮外之伤。

“可总有那么一些焚天燎原之势,是我们难以见到的。一旦靠近,便会烈火焚心,被烫到皮开肉绽、生不如死。纵然倾尽甘霖,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鹿怀舒心下了然:“你不信任我,或者说······”她顿了顿,试探道,“他背后······还有人?”

念奴神秘地笑笑,红唇轻启:“你猜?”

是谁?是谁在保鹿修尘?鹿怀舒脑子飞快转动。鹿家?不可能,鹿明德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除非······除非鹿明德和皇家惹上了关系!

怪不得念奴不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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