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门(第5页)
辰光漫过晒药场时。
牛焕章抓著药包的手顿了顿。
他袖口滑出半片带血渍的犀牛角,正与吴仁安暗格里的残片严丝合缝。
衙役的皂靴碾过门。
那碾碎的雄黄粉混著前夜残留的脑浆。
临行前牛尾刀鞘扫过井沿,刮落的青苔下露出指甲盖大的骨渣。
吴仁安目送官差转过街角。
转身將乌头霜撒在骨渣上,那点白屑遇毒即化,融进砖缝里新钻出的蜈蚣口中。
虫豸吞了毒霜,脊背立时泛起靛蓝。
牛捕头的厚底靴子踏在青石板路上,心中想著那愣头青是越想越气。
他老子在刑房干了十几年,给好处都不收…处处和自己过不去。
好不容易大家收点辛苦钱,他还来搅和。
索性派他带两个捕快去拿城南的贼。
那贼諢號叫“破风刀”,原是城南李家的佃户,不知是从哪学了一手乱刀。
半夜杀了主家十一口人,又辱了主家的姑娘。
被衙门通缉要拿他,府君要他人头杀鸡儆猴,敲打敲打当地帮派。
那“破风刀”也是个爱人前显圣的主,將那拿他的两个捕快踢晕。
和愣头青他爹玩起了捉对廝杀。
他爹不知从哪练的残功,內气只有一半堪使。
打到半截內气没了劲。
不一会就被那廝砍成了血葫芦。
道是刀刀不砍命门,將他杀的是刀山里滚过似的。
险些没死,幸得是城南医馆不收什么刀砍剑劈的病患。
到底是死了。
气就气在这小鬼又接了位,他爹生前给总捕头写了那半截子內功。
捕头髮话了,说给他儿子也搞个差役当。
还得自己五百两雪纹银是到嘴的鸭子长腿跑了!
踢了一脚路边的杏树,落下的果儿砸在年轻捕快头上。
——
巳时的日头攀上晒药架时,井台边的雄黄粉已摆出个残缺的经脉图。
吴仁安用银针挑起半钱斑蝥虫粉。
细看那粉末里混著的指甲碎屑——正是药童小指上那抹靛蓝染剂。
学徒捧著《医案》呆立檐下,“亥时惊风”处的墨渍凝成血痂。
被他用乌头霜反覆摩挲后。
像片乾涸的蛇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