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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第7页)
皮囊鼓胀处用银针扎出十二井穴,毒血顺著孔洞滴入铜盆。
与乌头药酒融成黏稠的琥珀色。
井台边缘新结的冰晶映著残影。
他將最后半截脊骨塞进寒水石罐。
骨节撞上罐壁发出空响,惊得梁间夜蝠撞碎三只药筛。
靛蓝雾靄里,百十束艾草无风自动。
最陈那株突然爆出火星,將悬丝诊脉用的金线燎成土灰。
辰光初现时,吴仁安正用麂皮擦拭青砖。
血渍渗入“手少阳三焦经”刻痕。
不像是杀人凶案现场。
倒像师父用硃砂笔校正过的脉案。
铜人模型的曲池穴插著半枚柳叶刀。
刀刃残留的蛇毒正与七叶莲药油廝杀。
在晨雾里蒸腾出翡翠色的烟。
晒药场的马钱子突然齐齐爆荚。
吴仁安捻起粒种仁对著天光端详。
地砖碎裂出几道纹儿。
裂纹间渗出的白浆在破布上凝成个模糊的“漕”字。
被他用银针挑起后坠入井中。
涟漪盪开时,水面浮起昨夜未化的犀角残片。
螺纹间嵌著药童最后一抹惊悸。
这井水却是不能喝了,吃河水亦比这要好上些。
一盆热醋洒开,砖石上沁上的血渍被化开。
铁锈味被酸死吞了个乾净。
医馆开张的云板敲响前。
他特意保留了三处痕跡:柏木诊台边缘的抓痕,井沿青砖的冰裂纹,以及《子午流注图》亥时方位的墨渍。
晨扫的竹帚掠过这些残跡时,发出碾碎蝉蜕般的细响。
那焦了半页的《黄帝內经》古卷隨风自动著。
当首缕天光穿透东窗。
那红霞正透著紫。
將医馆的门搬开,涌进一股早晨独有的清气。
顺著鼻子钻进肺里。
吴仁安正往《医案》补录:”亥时惊风,施金针镇煞。”
笔锋扫过“煞”字最后一捺,檐角铜铃恰好漏下半粒红晶,在砚台里融成带铁锈味的墨。
放了笔。
手里拿著麂皮细细的擦著,铜铃上落下的红晶在皮子上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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