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鹰爪(第5页)
烛泪滴在虎口结痂的伤口。
混著墨跡沁入宣纸。
他突然翻掌按向烛台,跃动的火苗在劳宫穴半寸处凝滯。
掌心血纹在高温下显现全貌——竟是幅残缺的任督二脉图,缺漏处恰与《五禽戏》残页的虎形图案吻合。
“仁安师兄,城南张员外家。。。”药童的呼唤被夜风扯碎。
吴仁安猛然缩手,烛火舔舐过的血纹泛起金芒。
白日里老翁抽搐的画面突然清晰:那黑血绘成的北斗玉衡位,正指向药柜暗格中的《五禽戏》残卷。
他撕下染血的宣纸裹手,却在触及门扉时僵住。
廊下传来陆济世与孕妇的对话:“。。。確是滑脉,胎气稍滯。”
冷汗霎时浸透中衣。吴仁安想起晨间错把孕妇脉象诊为滯脉时,自己麻痹的指尖竟未察觉那抹独特的流珠感。
若真按误诊方子抓药。。。
炮製房突然瀰漫起浓烈的艾草香。陆济世立在月洞门前,手中铜秤坠著三包安胎药:“可知错在何处?”
吴仁安望著师父襟前沾染的乌头霜粉。
忽然明悟那靛蓝色粉末的排列暗合带脉走向。
他屈膝跪地,麻痹的指尖在青砖刮出五道白痕:“弟子不该强运外道功法。”
“错!”铜秤砸在石臼迸出火星,“医者五指当稳如磐石,岂容你拿来试那些鹰犬把式!”
夜梟啼叫声撕开寂静,吴仁安盯著砖缝里挣扎的蜈蚣。
那虫豸每欲爬向门槛,就被他掌心残余的药性逼退。
掌心血纹突然发烫,残破的任督图与蜈蚣爬行轨跡渐渐重叠成完整的周天。
五更天的露水凝结在窗欞时,吴仁安终於抄完第七遍脉经。
麻痹感退至指尖,琥珀色指甲却透出蛛网状霜纹。
他蘸著七叶莲药酒在掌心临摹血纹。
发现缺失的穴位正对应《青囊诀》禁忌的冲脉要枢。
晒药场传来晨扫声,新来的学徒正將夜交藤铺上竹匾。
吴仁安蜷起刺痛的手指,在《诊家正眼》末页补了行硃批:“切脉如驯鹰,收放皆在方寸”。
“可惜正道是沧桑…”
——
子时的露水凝在乌头叶片上。
泛著靛蓝色的幽光。
药童提著褪色的红灯笼转过迴廊。
灯笼纸上的“仁”字被虫蛀出星点孔洞。
在青砖投下斑驳的碎影。
“吴师兄又忘了锁毒草柜。。。”他嘟囔著摸向腰间铜匙串。
却在触及柏木门框时顿住——三道新鲜的抓痕斜贯门楣。
木茬间粘著琥珀色的碎屑,像极了前日晒药场那些古怪的霜纹。
灯笼光晕扫过门槛。
青砖缝隙里嵌著半片蓝翅蝶残翼。
药童蹲身用竹籤挑起薄翼,发现磷粉排列竟似人体经络。
翅根处还粘著未乾的七叶莲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