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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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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仇,啧。”桃儿姐嘿嘿一乐,敲了敲桌子,“你还不晓得他在哪?”

“又去瞧那个人啦?”

“可不是,你看他哪天不去。唉,这人生在世啊,谁命里没个坎儿呢。就似阿仇这般整日里一副孩子样的傻小子,不也逃不过。”

春杏蹙了蹙眉头,轻声慢语道:“傻小子可不就是傻小子,他整日在那阁楼窗前看,一步也不敢踏进去,看多久是个头?要是真恨,当初何必留她性命,可若是不恨,又不肯原谅她。像这般不进不退的……”

“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也过不去……殷大姐那道坎。这孩子太死心眼儿啦。”桃儿姐也叹了口气。

视线变得愈发朦胧起来,甚至连手都发起抖,手里的酒杯当啷啷落在地上,就洒了一地。桃儿姐摇摇晃晃爬起来,却又个踉跄跌倒。

“这酒……唔……”

她话还没说完,暖阁的大门哐的一声被推开,两个小丫头急匆匆地一头闯进来:“大事不好了,殷堂主呢!!”-

南堂除了歌楼之外,还有一座与歌楼遥遥对望的小楼。歌楼日日灯红酒绿,小楼却夜夜凄清。独立于寒风之中,连灯火也没有。

殷妾仇静静地坐在小楼的朱栏之上,月色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色。腰背微弓,一身红衣鲜艳似火,软底黑靴包裹着劲瘦结实的小腿,勾在雕花的栏杆上。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喉头微动了几下,抬手擦了擦嘴角,就又化成了月下的一尊雕塑。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飘飘扬扬的帷帐之中,那坐在梨花木的梳妆台前顾影自怜的影子。

没有灯火,没有人声,那小楼中的女子倚在梳妆台前,一下一下梳理着满头青丝。她瞧着二十六七的模样,其实已不算是少女年纪,眼角甚至已有了一丝细纹,但是眉眼间的风情却是世间少见的可怜可爱。

这样的眉眼,本来应当是极为妖媚的,可是大约是在这凄清的小楼中呆的久了,这娇媚的眉眼也变得哀戚清寒起来。

一身素衣,再无半点点缀。

她垂着眼睛,从妆奁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簪子,细细的银穗子上缀满了小朵小朵好似星子似的铃铛花。轻轻一晃,便好似荡起一阵波光闪闪的银浪。

殷妾仇眸光微动,喉头滚了滚。

忽然起了一阵风,将窗帷吹得放飞起来,那女子起身关窗,却好似看见了什么一般,猛然向前奔了几步,从窗户探出头去左右张望。她又急匆匆地奔出门来,赤着脚在小楼临窗的围廊上跑动。

“阿松,阿松!”她轻轻地叫了两声,睁大的眼睛里再不复之前的死寂,似乎还有一点水光。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瞧见。就好似刚才的那个人影只是她一瞬间的臆想。

小楼仍旧空空荡荡的,轻纱的窗帷在夜风中飘飘扬扬。九娘赤着脚站在月光下,忽然觉出了一丝寒意。她抱着胳臂轻轻地搓了搓,转身又回了屋去-

殷妾仇站在小楼之下的雪地中,眼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又消失在月色里。他提步欲走,却忽然觉得手脚无力,头也有些痛。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心道,今日这酒可真是醉人。

忽然,南堂正门方向传来一阵异响,有女孩子的尖叫声随之传来。殷妾仇一愣,提起一口气,正欲展开轻功,却忽觉双肋之下传来一丝疼痛之感,竟如同岔气一般。他亦顾不上这么多了,迈开步子奔至方庭之中。

南堂内的侍卫不待他吩咐已经行动起来,披坚执锐,将南堂几个门堵得水泄不通。但是一则南堂人手被段绮年带走了大约三分之一,二则剩下的这一千多人也都被分散在奇音谷各处守卫,真正守在歌楼里的只有不足三百人。

“有人进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殷妾仇喝道,“守在谷口的人手呢?”

“不知道。这些人就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我们没听见各处岗哨传来一点消息。不知是根本没发现有敌人,还是已经……”有属下前来禀报。

那下属话未说完,便听见从南堂四面八方传来阵阵飘扬的乐声。

琵琶磅礴,箫声雄浑,笛音婉转,琴音灵动。

他不识得这阵仗,只觉得被这嘈嘈杂杂、纷纷扬扬的乐声扰得六神

无主,心烦意乱。不禁烦躁道:“是什么人在奏乐?”

一抬眼,却见殷妾仇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又来送死么?”

奇音谷之所以叫奇音谷,其实也有渊源。据传,奇音谷的祖师爷就是一位巫族乐师,沉迷声乐,精通乐理。是以,奇音谷代代相传,每个弟子的兵刃都是一样乐器。

奇音谷自有一套幻音之术,可以惑人心神。练至精深处,便是以乐音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殷妾仇下令道:“你先遣五十人,保护老夫人和众位姑姑姊姊,一同从地道撤出去,剩下的人随我一道……”

话音未落,只见天际似有千万点陨石飞落,直扑南堂而来。那些细小的陨石越飞越近,在月光下慢慢地从许多点拉成了许多线,那下属惊恐叫道:“是箭,是箭!”

成百上千银尾羽箭从天而落,射进南堂方庭之中,一时间惨呼之声不绝。殷妾仇喝道:“都退到歌楼里来!把大门关上!”

霎时间,所有人都朝着歌楼里涌去。跌跌撞撞间,谁也顾不得那些插在雪地里的箭杆子了。

那些箭杆子是用极易折断的木头削成的,中间俱是空心,不知里面添了什么东西的粉末,一经折断,见风即燃,冒出一阵阵浓郁的香烟来。这气味实在太过厚重,即便寒风阵阵也吹之不去。

殷妾仇乍一闻到这股味道,呆了一瞬。下一刻一股手足酸软的无力之感和一种极端恐惧之感同时席卷全身。

“又是……这种把戏……又是……”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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