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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几度开合,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都止于唇齿。最终,他只是轻声道:

“不会了,绝不会有第二次了。”-

“人怎么还不来?我们在这等得黄花菜都凉了,她还在那谈情说爱?”殷妾仇听完小喽啰的汇报,气得直跺脚,“她再不来,我们可就先走了。”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不远处有马蹄急踏的声响,不过三五息的功夫,便有一匹毛色雪亮的白马飞驰而来,直直朝他撞来。

马上的女子一身白衣,长剑横执,刹那间到他身前,得亏殷妾仇眼疾手快,腾身向旁一滚,否则定要被她一剑斩首了。

饶是如此,也扑的一身泥灰,脸颊上险险添了一道血痕。

殷妾仇气得大叫,翻身上马便要去追,却听身后有人叫道:“阿仇,别追了!”他回头一看,陆银湾并沈放两人一骑,不紧不慢地往这边来了。

“不必追了,那是裴雪青。”陆银湾冷冷道,“她是来救杨白桑的,大约想着顺便杀一两个圣教头目。一击不中,不会再来了。”

殷妾仇又望去,果然见裴雪青背后还坐了一人,正是杨白桑。他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陆银湾无所谓地道:“反正那个杨白桑我也玩够了,跑了就跑了吧。咱们走咱们的,不必理会。”-

且说杨白桑正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玩泥巴,忽然被不知从哪钻出来的裴雪青一把揪住后领,摔上马背,险些一下摔断了气。在马背上颠簸了十几里路,看出她一路南行,便猜到她是要去江浙,找雪月门的父兄去。

两日前,陆银湾特地将他叫去叮嘱过一番:“裴雪青救了你,现下只有两处去处。一是西行去峨眉救援她师门;二就是南下,去找溃逃至江南的雪月门,与她父兄汇合。”

“你藏着我给你的信。若她西行,定然经过灌县,小唐门就在那处。你到那里时,想办法找到小唐门里一个叫宋枕石的人,他很好认——桃花眼,右眼下一颗小小的红色泪痣,左手手腕上有伤疤,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你把信交给他,他自然会去给峨眉和崆峒送信。”

“若是裴雪青带着你南下了,定然会去江浙。途径翠屏山明月湖的时候,你找到镇上一个陈记酒家,买三坛子黄酒,送给明月湖上唯一一个撑茅草船的老叟。不必和他说什么,只消把我的信压在那三几坛子黄酒底下,放他船上便是。”

“你要记得,普天之下,信只能交到这两个人手里,其余的人,一个也信不得。明白么?”

果然如陆银湾所料,裴雪青救了他之后,不敢稍待一刻。她的马是匹难得的良驹,又兼快马加鞭,不过五六日,便到了明月湖一带。

江南水乡,温柔多情,还未被圣教战火殃及。又兼武林大会在即,路上走的、茶馆里坐的、湖上泛舟赏景采莲蓬的,多的是意气风发、负刀带剑的江湖子弟。

杨白桑与裴雪青相处,仍旧装成一副痴傻模样。裴雪青带他到一家客栈里住下,将他反锁在屋里,自己去寻雪月门众人落脚之处。她前脚走,杨白桑后脚就溜了出去。

他沿着青石板的小路挨家挨户地找,终于找到了陆银湾所说的陈记酒家。进屋去,只见屋内满座皆是赌徒浪客,或大呼小叫地掷骰子、甩筛盅,或吆五喝六地划拳喝酒,人声鼎沸。

杨白桑问老板打了三坛子绍兴黄酒,在柜台边等着,左右张望,忽然在一众乌合之众当中,瞧见一个腰悬青箫,臂挽拂尘的青衣道姑,笑眯眯地坐在柜台前喝米酒。

那道姑并未束发,一头青丝如瀑,尽数挽在一侧。未施粉黛,宽大的道袍却更衬的身段挺秀,容色温婉。

她喝了酒,脸上也显出红晕来,拿道袍擦了擦嘴角,将拂尘斜插到后领里,朝店家道:“老板,结账哩。”江南口音,吴侬软语,直听到人心坎里去。

几个赌徒看见这么个美人,心痒难耐,嘻嘻哈哈地朝她吹口哨,抛飞眼。那道姑也不恼,拎着两坛子米酒,竟还回头冲他们笑了笑。那笑也如江南的春风一般和煦温柔。

杨白桑心里想,不愧是江南之地,鱼米之乡。这般锦绣的山水,养出来的人儿都一般模样的淡雅温柔。

他胡思乱想了片刻,忆起自己要事在身,不敢耽搁,拎着酒坛子便走出客栈,将身后那一群酒客狂徒的狂言浪语、嬉笑怒骂抛在脑后。

“什么?你不认得她?你平日里总吹嘘自己混迹江湖,这回马脚露大了吧!”

“连她都不晓得,你还去参加个屁的武林大会!正所谓,少华三清谁为首——”

“一宵冷雨葬名花!”

第29章江南好(一)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江南秋意软,草木摧折晚。

正是江南秋日光景,天气凉爽,微风飒飒,雾云山的终年不散的薄雾之中、人迹稀少的古道之上缓缓驶出几辆雕梁画栋的马车来。十几个扮相干练的练家子骑着高头大马,随着马车行进。

雾云山的山路少有人走,山脚下却还有几分人烟。一个干净敞亮的食肆卧在大路边,食客往来,络绎不绝。

食肆有三五间小屋,一个开阔的院子,露天摆了十几张桌子,老板围着围裙,拖来一条条凳摆在正中,晒着微暖的日光,吹着凉风,睡得呼噜连天。老板娘穿梭在饭桌间,笑脸迎客。

近日里似是绍兴城中有什么盛会,连带着周边也热闹起来,小小食肆里多了许多江湖人,口里说的、心里念的皆是江湖事。

有的说起此次武林大会,与会的人当中多得是武林名宿;有人却说起那已打下巴蜀,却迟迟未南下的圣教来。

“圣教几次三番侵入中原,上一次便是自巴蜀东入,自陕甘一带南侵时遭遇了挫折。这一次重整旗鼓,怕是不敢轻举妄动,誓要一击中的呐。”有人道。

“唉,不知圣教偃旗息鼓的这十几年做了什么,明明上一次入侵中原也没见这般势如破竹。这次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菩提宝典,竟这般强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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