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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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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亚克力箱子,饮水的小瓷碟,装面包虫的塑料盒,还有一小袋剩余的垫料木屑。

她拧开水龙头,清水哗哗流下。她开始清洗。动作细致而平静,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专注。洗去残留的垫料碎屑,洗去面包虫蜕下的薄皮,洗去小刺猬生活过的所有痕迹。

水流冲刷着透明的箱壁,折射出窗外渐浓的暮色。瓷碟和塑料盒在阳光下泛着干净的光泽。

洗净,擦干。她将箱子、碟子、盒子一一晾在通风处。水滴沿着箱壁滑落,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水渍,很快又被蒸发。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阳台上,看着那些洗刷一净的物件。它们曾经承载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是她生活中唯一一点不设防的柔软。

空气里只剩下清洁剂淡淡的柠檬味和晚风的微凉。

几天后,岑姝风风火火地冲进苏淼办公室,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脸上带着看尽八卦的唏嘘。

“哎,你猜怎么着?”岑姝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汇阳那个两个小实习生,陈思雨和刘瑞谦的事情,有后续了!”

苏淼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眼神带着询问。那个白炽灯下哭泣的身影,还历历在目。

“刘瑞谦跟李婷分了。”岑姝撇撇嘴,“据说走了没多久就断了。小姑娘李婷大概也明白,无论是学历还是家庭背景,两人不相配,或者……唉,反正,刘瑞谦又回头找陈思雨。”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微妙,“思雨那姑娘……居然也接受了。”

苏淼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一顿。

“是么。”

“是啊,”岑姝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不过,你说这能一样吗?中间隔了那么个人,发生过那些事,裂痕就在那儿了。现在看着是又在一块儿了,可谁知道那缝还在不在?还能不能回到当初?”她摇摇头,“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像瓷器,碎了再粘起来,看着完整,可那道疤总归是消不掉的。谁知道哪天又磕着碰着,就从那缝上儿彻底裂开了?”

岑姝的目光落在窗外,带着一种难得的清醒:“看着他们这样,我更坚定了——感情就得纯粹点,利落点。该进的时候进,该退的时候退,无论何时都要有抽身而退的魄力。拖泥带水……二个人纠缠不清?这种事儿太累了。”

她收回目光,看向苏淼,眼神亮而坚定,像是在说给苏淼听,也像是在对自己重申,“我啊,绝不会让自己,还有希平,以及……”她没有说出那个的名字,但苏淼知道她在说谁。

“我不会卷进这种糟心的漩涡里。”

苏淼静静听着,目光重新落回屏幕闪烁的光标上。

她移动鼠标,点开一份新的文档。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眸色异常沉静。

她知道有些痕迹,洗得干净也收得起来。但有些界限,跨过去了就再难回头。

日子又回归到二点一线的状态,提交完下半年的职称确认资料,苏淼并没有松懈下来。先前答应赵翰章的期刊还未完成,她仍需挤出额外的时间去完成。

下了班,人就泡在文献室里。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尘埃混合的独特气味,苏淼喜欢这个味道,这让她感到心安。李师太戴着老花镜,正将一叠泛黄的考古简报归入档案柜顶层。她踮起脚尖,动作有些吃力。

“李老师,我来。”苏淼放下手中的资料盒,快步上前,轻松地将简报放好。指尖无意触碰到李文漪的手背,感觉一片冰凉。年纪越大的人越怕冷,才是初秋,李师太已经穿上了线衣。

“人老了,不中用了。”李师太笑笑,扶着腰慢慢直起身,脸色在资料室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她咳嗽了几声,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迅速拧开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就着桌上半杯凉水咽下。

“您不舒服?”苏淼皱眉,注意到李师太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

“老毛病,气管炎,天气转凉就犯。”李师太摆摆手,语气轻描淡写,将药瓶塞回口袋深处,转移了话题,“这批新入库的田野报告,编号还得再核对一遍。不过也不着急做完,有空也给自己放放假,别绷太紧了,工作是做不完的。”

李师太终身未婚,将毕生精力献给故纸堆,对苏。

她拍了拍苏淼的手背,那不安。

城市的另一端,高档的私人会所里。

良好的消音系统将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只余下包厢内昏黄暧昧的灯光和低沉的乐曲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香烟和威士忌醇厚的混合气息。

路慎东陷在宽大的沙发里,长腿交叠,指尖烟雾袅袅,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轮廓。他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一瓶年份极好的麦卡伦已下去小半,琥珀色的液体在冰球间折射着幽光。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沉默地喝着,一杯接一杯。

坐在他对面的于景山,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位向来意气风发的高干子弟,此刻眉宇间锁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疲惫。他松了松领带,端起自己那杯酒,晃了晃,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又空洞的声响。

口,辛辣感直冲喉咙,他咂了下嘴,带着浓浓的嘲讽,“这日子过得,真

他看向路慎东,对方只是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液,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东子你说,人是不是都这德,觉得那是心头朱砂痣。真搁家里了……”他嗤笑一声,带着无尽的自嘲,“嘿,转眼就咸不淡,不死不活。”

他指的当然是梁苏音。那个和他门当户对,父母指婚,没费多少心思就娶回家的另一半。

那个心里永远装着另一个死去男人的女人。

婚后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琴瑟和鸣,只有相敬如“冰”。梁苏音履行着妻子的义务,得体又优雅,却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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