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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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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往租界撤!”一名满脸是血的军官嘶吼着。

林烬背起昏迷的女学生,程添锦架着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兵,张冠清断后,手里还攥着沾血的手术刀。

他们踩着战友的尸体后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地上的血太滑了。

8月16日

顾安派人送来消息:“闸北守不住了,撤进租界。”

林烬把纸条烧了,火光映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程添锦的怀表彻底坏了,表盘裂成两半,时针停在3:17。

8月17日

他们在地下室设立临时救护站。

一个穿长衫的商人送来两箱纱布,低声对程添锦说:“杜老让我带话——‘某部将在此处固守,务必接应伤员’。”

林烬数了数子弹,还剩7发。

8月22日

收音机里,电流声断断续续,播音员沙哑的声音漏出几个词:“……红军改编……第八路军……开赴华北……”

张冠清正在给一名小战士取子弹,闻言手一抖,镊子掉在地上。小战士疼得直抽气,却还咧嘴笑了:“咱们的人……终于能堂堂正正打鬼子了……”

程添锦站在窗前,阳光透过硝烟,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轻声念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林烬把最后一支吗啡推进伤员的血管,转头看向北方——那里有支刚刚获得番号的军队,正星夜奔赴战场。

而在这座燃烧的城市里,他们仍在废墟中寻找生还者。

1937年8月香港

傍晚的广播里,播音员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上海战况激烈……日军猛攻闸北……我军伤亡惨重……”

林时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报纸——头版赫然印着“淞沪血战”四个大字,照片里硝烟弥漫的街道上,隐约可见中国士兵的尸体。

“我要回去。”他声音沙哑,手指几乎要把报纸捏碎。

秦逸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林时踉跄了一下:“你去了就是死!”

“那我哥怎么办?!”林时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眶通红,“他现在在哪?在闸北?还是已经——”

他的话戛然而止,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广播里的战报还在继续:“日军轰炸平民区……死伤逾千……”

沫沫站在角落里,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发白。秦望被吓到了,缩在李阿曼怀里,小声问:“干爹……会死吗?”

李阿曼捂住他的耳朵,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秦逸兴深吸一口气,突然一拳砸在墙上:“你以为就你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子他妈的也想回去!可我们回去能干什么?送死?让你哥白费心思?”

林时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窗外,香港的夜色繁华依旧,霓虹灯在远处闪烁,电车“叮叮”地驶过街道。一切都那么平静,平静得让人窒息。

“……至少让我给他写封信。”林时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

秦逸兴松开拳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早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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