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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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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里是他们在香港的合影,背面是沫沫工整的字迹:“我们很好,等你来接。”

林时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转身冲进浴室,重重关上门。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一切——包括那个十八岁少年压抑的哭声。

秦逸兴站在门外,拳头松了又紧。最后只是低声说了句:

“……活着,就是对他最好的交代。”

第95章193710。11亡

1937年9月上海

宝山沦陷,血肉磨坊

宝山的天空被炮火染成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

林烬蹲在临时救护站的废墟里,手里攥着一卷绷带,上面浸透了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

远处,国军残部仍在罗店与日军反复拉锯,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透——那里被称为“血肉磨坊”,每天都有上千人倒在冲锋路上。

“磺胺……磺胺没了……”张冠清的声音嘶哑,他的白大褂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镜片碎了一边,另一边的镜框歪斜地挂着。

程添锦从一堆伤员中抬起头,他的衣服破烂不堪,袖口被弹片撕开,露出里面染血的衬衫。他沉默地从内袋里摸出最后一包磺胺粉,纸包边角已经被血渍浸透,递给张冠清。

“顾安的人……今晚会再送一批来。”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

林烬没说话,只是低头给一个腹部中弹的士兵包扎。那士兵最多十七八岁,比林时还小,他的嘴唇干裂,眼神涣散,却还死死攥着一枚手榴弹。

“兄弟……”士兵气若游丝,“帮我……拉弦……”

林烬的手顿了顿,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援军快到了。”

士兵的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最终闭上了眼睛。

1937年10月下旬上海

四行仓库孤军死守

苏州河北岸,四行仓库的枪声昼夜不息。

谢晋元的“八百壮士”(实为第88师524团残部约400人)用沙包和钢板垒起最后的防线,子弹打在砖墙上,溅起无数碎石。

日军几次冲锋,都被守军用手榴弹和燃烧瓶逼退,仓库外的尸体已经堆到了半人高。

林烬和程添锦趁着夜色,带着药品和绷带从下水道潜入仓库。守军的脸上全是烟灰,嘴唇干裂出血,却依然死死握着枪。一个机枪手的胳膊被弹片削掉半块,只用布条草草缠着,血顺着枪管往下滴。

“还能撑多久?”林烬低声问。

谢晋元擦了擦脸上的血,笑了笑:“能撑一天是一天。”他指了指仓库外的租界,“那边的人看着呢,咱们不能丢人。”

仓库的墙壁上,满是弹孔和血迹。角落里,一个年轻的士兵正在写遗书,笔尖颤抖,却字迹清晰:

“爹、娘:儿子不孝,先走一步。但儿子没给咱家丢人。”

程添锦沉默地站在窗边,看着对岸租界的霓虹灯——那里的人们隔着铁丝网围观,甚至有人在拍照,仿佛战争是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回到救护站时,杜老派人送来消息:“国际观察员正在关注四行仓库,守军的存在让世界看到了中国人的抵抗。”

林烬冷笑一声,摔碎了手里的空药瓶:“用命换来的关注?”

程添锦轻轻按住他的手:“至少……他们不是孤军。”

远处,四行仓库的枪声依旧激烈,守军的旗帜在硝烟中飘扬。这面旗是士兵们用被单染的,红得像血。

这一夜,整个上海都在注视着那栋残破的仓库,注视着那支不肯投降的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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