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第2页)
他也不知道。
“大人,管大人求见。”小厮上来禀告。
“快请。”仲采伏案于台上,整理着要送去受灾地的物资清单。前几日他去阮府稍坐了坐,阮维愿意捐十车米粮去灾地,仲采需帮忙联系当地府衙。
“仲兄。”管砾扫了一眼仲采桌子上的清单。
“管弟,请坐。”仲采近日忙着四处奔走,人都消瘦了,官服松松垮垮罩在身上,已没有了初登丰茂殿时风流倜傥的样子。他随意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清单。
“周颂死了,你知道吗。”管砾上任后来过几次,他也不多客套,径直坐下,直截了当地问。
仲采的手顿了顿,眨眨眼睛,又继续核对清单:“我知道。”
管砾看他伏案于台上,心无旁骛的样子,冷笑,走过去拍他的手,连带着仲采手里那支笔都拍掉,飞落在地:“你做这些,有什么用?”
仲采抬头,眼中满是血丝,空洞而迷惘:“管弟,你干什么。”
“什么叫没用?”仲采从清单中抽离,眼中渐渐浮上怒意:“我做这些,就是希望能替周弟做些事情。”
“替他做?”管砾嘲讽:“你不如说替他死好了。”
“咚——”地一声,管砾被一拳打倒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痛起来,他坐在地上,看仲采抽风似地喘气,站在他身前,一手发抖指着他:“你……你甫一上任,便忙着在朝中攀权附贵,我没说你,庄首辅让我离你远一点,我也没有在意,毕竟人各有志。现在,现在你到这里来说这种话,管砾,你什么意思?枉我从前看好你,把你当作知己!”
管砾用手按了按被打得已经肿起来的面孔,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定定看着仲采,声音拉成一条线:“周颂虽是县令,也算是朝廷命官,上面那位不差人去查周颂暴毙案,却只派那三皇子亲自带着自家表兄去剿匪。仲采,我说明白一点,你在这里做这些,不如期望那些匪徒把事情闹得更大些,这样上面那位才能清醒一点。你也能清醒一点!”
“清醒?”仲采喃喃,蹙起眉头:“清醒什么?”
“呵……”管砾摇头,继而抚着肚子放声大笑:“呵哈哈哈哈。”
仲采涨红了脸,看着这位昔日同窗笑得前仰后合,眼泛泪花,心里发毛,又觉有一股无名火蹿上来,喝到:“你别在这里发疯。”
“发疯?”管砾笑够了,用指腹点了点眼角泪花,看着面前精神不振的仲采:“仲采啊仲采,之前费兄跟我说你这官当得太舒服了,我还不敢苟同,现今看来,他真说对了。”
仲采看着他这狂放不羁的样子,心中那股无名火越蹿越高,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他胀着气,鼓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我都知道,周颂不是累死的,一月之前他的信朝中每个同窗都读过,半月后赈灾金的事别说同窗,整个朝廷无人不知,然后他就死了,仲采,”管砾盯着他眯起眼,沉下声:“枉我从前看好你。你是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还是当作不知道?”
仲采胸腹中的烈火被一瓢冰水当头浇灭,刚被火烧又被冰浇的滋味很不好受,他直挺挺站着,攒着拳头,一言不发。
管砾绕过他走向那张桌子,桌子上写了密密麻麻,都是物资,管砾撑着桌子,看着这些冷笑:“看来我是错怪你了,你大约是真不知道,不然怎么会在做这些呢。”管砾说着鼓起掌,仲采的脸却愈发沉下去,面色铁青。
“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大人啊。”管砾总结。
“你到底想说什么。”仲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半月前皇都有几处人报了案,官府差人去看,都是没有人认领的无名尸首,很奇怪,这些人衣着褴褛,又不是当地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在皇城中。其中有一人的衣物似是官差的样子,吏部便顺着这衣物的线索查了一番,发现这几人扶眠边仓来的。那时边仓正涝着,他们身无分文,千里迢迢从边仓感到皇都,你猜,他们来做什么?”管砾问。
仲采站立不住,脸色青白,扶住了身边的座位把手,他吞了吞口水,却发现吼中干涩无比:“你怎么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