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村12（第1页）

结识陈泛，是个幸运的巧合。

据陈雨所说，半个多月前，陈泛在摘花会揭穿辰雁假扮时泽真人的事实，并盗走无方石后，并未如修行界众人预想一般逃至天涯海角躲藏。

她绕了个弯，看着辰雁到明家谢罪，然后跟着对方，一路来到了平州。

是以，辰雁抵达佹神庙“看望”陈雨的时候，陈泛也注意到了这缕近乎崩溃癫狂的残魂。

陈泛把她挖出来，拍拍她的脑袋：“我本想逼迫辰雁，让他亲手将无方石物归原主，如今见到你，却觉得不妨让你去做。”

陈雨难得不是因为疼痛而清醒，迷迷糊糊地抬头看陈泛，看见对方天蓝色的眼睛。

陈泛道：“无方石是我故人旧物，难得的天材地宝。可惜她识人不清，几经辗转，让这东西落到辰雁这贱人手里。你找机会帮我把东西还给她，作为交换，我帮你解脱。”

“解脱？”陈雨问，“我的躯体已经腐烂，我的意识被辰雁束缚，一旦离开佹神庙，便会消散于天地间。这不是一种解脱。”

“那是庸人的方法。”陈泛笑道，“我有一张符，可以替你和辰雁换命。他会变成一缕魂，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永生永世受折磨；而你可以借他的躯壳还魂，往后哪里都去得。”

陈雨问：“为什么帮我？”

陈泛道：“因果报应，总有清算的时候。一个人帮助别人，将来就会受到别人的帮助；一个人害别人，将来就会为人所害。我喜欢看这样的故事，你呢？”

陈雨问：“我该怎么做？”

陈泛把无方石放在她手心，又拎出一张符，仔细塞进她衣袋：“把无方石交给安定城兴旺街东一个叫青琅的人。至于这张符纸……在辰雁重伤虚弱的时候，用你们二人的血将它激活，便可以让灵魂易位。”

陈雨看着无方石，思索片刻：“我与辰雁的实力天差地别，若是留在佹神庙伺机而动，难免耽误时间。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出门一趟？”

陈泛拎来一具快要散架的傀儡，将陈雨的灵魂塞进去，意味深长：“辰雁用无方石讨好明家，实是短视之举。这块石头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让修士更上一层楼，让没有灵根的凡人获得修行的可能。”

“时隔甚远，若是青琅不想收回无方石，你可以求求她，让她送给你。她有时候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你记得多对她哭一哭。”

……

阿月道：“所以，你在医馆与林姑娘打斗，是想强硬地将无方石据为己有？”

“人之常情。”陈雨道，“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期盼别人的同情与承诺……我曾经这样做，然后吃尽了苦头。”

“我的幻境，是辰雁制作的，他要我永远看着被他戏耍的那一天。而辰雁的幻境，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无名村，是陈泛准备的。我计划着，用自己所熟悉的幻境杀死青琅，然后在辰雁的幻境里与辰雁换命，用辰雁的躯体离开。若是幸运，我的幻境随着我的灵魂离去而消散，一切无对证，我自可以编造；若是不幸，我便把一切都推到辰雁身上，说他的幻境有问题。”

阿月问：“你的动作，没有被发现？”

陈雨自嘲笑道：“起初，我以为是我足够小心谨慎，加上陈泛身为修行界逃犯，到底不好光明正大地露面。直到今日在幻境中看见她，才惊觉或许她是故意任我为之。至于她的目的……我想不明白。”

总归不会是真的出于善心。

阿月问：“你将我们商队卷入其中，是要做什么？李观主呢？也是你计划里的一环？”

陈雨道：“你们的到来，是意外。我被困在佹神庙多年，哪能有那么复杂的计划，连千里之外的商队都算计进去？至于李观主，是我到黑市托人找的，一个吸引青琅来到佹神庙的诱饵。”

风雅茶馆在戏剧终场后依旧热闹，人们推杯换盏、伙计四处吆喝，混乱一片。

阿月偏过头，望向不远处的树——繁密的枝叶在傍晚微风里轻轻摇曳，而青琅倚在其中，不藏不避，面色冷淡如水。

她不禁有些佩服陈雨：这人绝无没有发现林姑娘的可能，还能在这里坦白，倒是不怕林姑娘忽然发难。

只听陈雨道：“永和城外东南方向不远，有几条蜿蜒交错的破落街道，被低矮房屋和流动摊贩围起来，不受任何势力监管。因着地理位置绝佳，渐渐形成了一个叫「积香集」的黑市。黑市里面有个厉害掮客，是能活百年的修行者，人们叫他「竹先生」。此人神通广大，据说只要付得起价钱，什么事都能做成。”

“我将佹神像大卸八块，去典当行换成钱，作为支付竹先生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