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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羞成怒菟丝花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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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仅余的两名宫婢簌簌哆嗦伏在院中,不敢抬头,也不敢吭声。

卓怜袖被这须臾剧变冲得头昏眼花,缓过态,提裙临君而跪,“陛下,臣妾冤枉,您日日看在眼里,我怎能假孕?”

岑湜重回高座,抬脚瞥了眼靴子,满溢嫌恶。

移目,见美人柔弱分辩,眸色又消浅下去,“怜袖,你先起来,我心知肚明。”转而讥嘲,扬一扬调子,“今夜倒来审审,究竟谁才是无良之辈。”

他翛然自若拧了拧肩,头一歪,好似松骨。

这一席编排好的故事,绘声绘色,高潮迭起,情切意深。然于他而言,不过石沉大海,波澜不惊。

卓怜袖明白几分,再观纾纾从始至终面不改色。两人泰然处之,分明请君入瓮,守株待兔。

余下沈、崔、冯三人又惊又惑,煞白一张脸,蹙眉皱额,坐立难安。

卓怜袖起身一一斟茶,实则以眼波手势安抚。待重新落座,堂上诸君镇定啜茶,不置一词。尽管心中万千疑问,但岑湜弦外之音,解惑就在此佯疾之人身上。

太后环顾一圈,此厅陈列摆设、挂画花卉,皆是她亲自挑选,可不知为何,观来异常陌生。

她眉间细震,眼神倏尔飘忽不定。

心中犹迷惘,这么大一顶帽子兜头扣下,为何无人解释,更无人惊惧。

明明这把戏是她唱的,此刻却死寂一般,她以为有哭泣与求饶作彩,自己将昭告胜利,洒然离席。

一霎时,仿似有无数双瞳盯住她,将身体戳出一个个洞,她觉得惊悚从孔里流出,蒸腾着,洇透背脊。

冷不防打个颤。

忽然,一声讽笑,兀地钻入耳内。

梗脖僵直一探,那厢穿着官服的女子吟吟靥面,朝自己盼来。她颊边绽花,怜悯地、轻蔑地,将那花蕊送至眼前。

蕊心艳红,像团火,烧得眼球刺痛,念头在一片焦灼中逐渐清晰。

“是你!”终于抓住头绪,太后蓦地尖叫,“是你!哈哈哈。”她陡坠下,如无翅蝶跌在地上,似哭似笑,“我分明见过她。”戟指卓怜袖,又猛地调转方向,对准纾纾,“孩子是你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分明见过她……不可能怀有身孕。”

她越说越弱,话尾低落,等最后一字飘散,已没了底气。

片刻,她又仰头桀桀发笑,薄羽般的身子随笑声跌宕,衣裳紧贴她线条,若羽梢的细小绒毛,一震一荡,摇摇欲坠。许是痒,羽毛挠得焦心,泪,便淌了下来,哭笑不得。

“你不该信他。”纾纾睐过去,面无表情,“你深知,此计必败,仅凭区区一名内侍的证词,如何能让陛下信服?”

她仍有自欺欺人之决心,嘴唇蠕蠕。

“不,我还有。。。。。。”太后身子几近伏倒,因强撑反驳,肩胛耸动。

“还有太医署丁茂的证词?”纾纾抢道。

少倾,掠过地上奇异面孔,她径朝余有庆颔了颔首。

从袖底抽出一卷医案,余有庆呈向岑湜。

那是定王勾连丁茂所谓的证据,以过往诊疗医案,欲定德妃假孕欺君之罪。可惜太医署早被岑湜打点过,料他也被定王捉了痛。

岑湜提过医案看也不看,唰一甩,锋利的纸张像刃,擦过太后耳畔,一道浅浅血痕骤现,笔直如线,尔后串起血珠,像只红涟涟的漂亮耳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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