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二(第2页)
太极殿前,那人连腰牌都不必亮出,径直走上玉阶,伸手叩响了殿门:
“陛下,楚黎前来复命。”
书案之上,齐文朔一手撑着额角,另一手虽歇在一层层的奏折边,却止不住地轻敲着桌面,见楚黎已然回来,他便放下了手,稍抬起头:
“翠光轩那边……怎么样。”他展开一道奏折。
一想到方才自己在门外所探到的那不清不楚的动静,楚黎不由得红了脸,支支吾吾:
“回陛下,他二人确实未与对方言语,也并不喜悦,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二人却共榻而眠了……”
话语落下,齐文朔倏然脸色骤变,猛地起身,宽袖之下,那堆叠的奏折与笔墨顿时被一扫而空,七零八落地摊在了楚黎膝前:
“一派胡言!与妖那般……她是怎么敢的?!”
“陛下,还请陛下放心!”楚黎忙收整着散落的奏折,低声道,“他二人虽共枕,却并未行云雨之事啊,迟大人既然为了白大人的安危,答应了要为您所用,那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见齐文朔怒气填胸,他便抬起头来,将收好的奏折一丝不苟的奉上后,又退回原地半跪行礼:
“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
楚黎顿了顿,好似下定了决心:“陛下,臣说句逾矩的话,迟大人与白大人既然已在您手下,已然是逃不出了,那为何还要听信国师的话,为他二人设下情局,在他二人身上蹉跎光阴……”
“够了——”
齐文朔面色含怒意,低哑着嗓。
楚黎虽心下一震,指尖也由不得发起颤来,可言辞却依旧犀利:“今时今日您方登大宝不久,恳请陛下万事还是以国事为重,切莫让自己因情迷瘴了心魔,耽了做天子的本分啊!”
“我让你住口!!”话音未落,楚黎的额角便被一本飞来的奏折撞破了口。
“这些话也只有臣敢对您说,还请陛下息怒,但凭责罚!”
齐文朔虽怒形于色,却也看在与楚黎自幼相伴的情分上敛了怒意,上前三五步,缓缓开口:
“无论内外之事,寡人有把握——”他转而走向楚黎身后,“你所言不错,寡人身为天子,是不该困顿与一女子与妖的身上,所以待迟鲤助寡人做了最后这一件事,寡人也就功德圆满,不再在她身上费功夫了。”
“您说的难道是……封禅大典?”
齐文朔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
“不过,明日便是封禅大典,此番紧锣密鼓,迟大人若不答应……”
“为了白煜,她会应下的。”
说罢,他转身向寝殿中的层层纱帐中走去。
月落乌啼,斗转星移——怀抱之下,迟鲤觉得这一夜过得极为长久,可当庭院之中的三两声早雀声再度传至耳畔时,她又觉得时日甚快,难以攥握。
脖颈之后,那人还沉沉睡着,迟鲤撑起他的手,转而与他面面相对。早露寒凉,晨光熹微,他浅棕的眼睫在光晕中如蝶翼般随着一呼一吸而微颤。
迟鲤伸出手去,正欲抚他那高挺的鼻梁,却又悬手于半空中,抿着唇,挪出了那个昨日夜里将她紧紧禁锢住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