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死不从(第2页)
被他人所用,是代价也是筹码。
迟鲤平复着呼吸,佯装出一副恐惧顺从的模样:“陛下请讲便是。”
“陛下”二字回响地宫,齐文朔难掩心中大快,方寸之间,他足下竟乱了步伐:“我就知道,你一贯是会向上爬的。”
齐文朔扶正了冠,蹲下身来,伸手将迟鲤粘腻在额前的碎发拨至额角眉边:
“入我的后宫,你会拥有更好的。”
话音落下,迟鲤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竟像是五雷轰顶后的余声——迟鲤忽觉耳旁如有毒蜂鸣叫,喉中不禁发起酸来,她紧紧捂住下半张脸,险些干呕出来。
“恶心…太恶心了……”
齐文朔皱起眉,面色即刻由喜转怒,他徐徐后退两步,又将自己隐匿在月光所不能及的夜影之中。
迟鲤在原地缓了半晌,双手才自双唇间离开,轻笑出声:
“不论是皇子还是匹夫,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能狠下心杀害的人,让我恶心。”
齐文朔照单全收,沉默不语,双拳却早已将手心剜出苍白的甲痕。
“齐文朔,我永远不会做无恩无义之人的妻妾。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一死了之。”
看着迟鲤誓死不从的眼眸,除了愤怒,他竟在这愤怒后莫名生出了久违慌乱与自卑——若剖开他自己的心,他也道不明自己为何脱口而出要她入后宫,自己明明不爱她,却任由自己的恨意潜滋暗长,扭曲变形。
他阖上双眸,长叹出了一口气:
“你……是个扎手的物件。”
迟鲤故意扬起声来,冲他轻轻一笑:
“谢陛下……”
这第二声陛下,惹得齐文朔连连摇头,怒意不隐在心底,他只是沉着眸子,步步走出了这囚栏之中。
石阶旁的一垒砖墙下,窸窸窣窣发着响。
齐文朔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柳秋艳忙闪身躲至砖墙之后,目送他背影离开。
这方才的一切,柳秋艳都听在耳中,痛在心里。
“若她做了妃妾,那我算什么……”
心跳得要失序般,柳秋艳尽力抬起头来,眼中盈满的泪却失重滑下,她一手抚在面庞,将泪向上抹。
泪已抹尽,她索性低下头,袖口的金丝凤纹却不合时宜地闯入眸中,这一刻,她再也抑不住心中酸楚,摘下护甲,一缕缕揪开这袖口的纹饰,却发觉这凤凰绣得极好,即便指甲掉了块,也未伤它分毫。
出了地宫,回了皇后的梓潼殿,柳秋艳端坐镜前,卸下了装束:
“菊霜,去把我陪嫁匣子拿来。”
一宫女翻找片刻,随即将一方刻有辽南国三尾蛇图腾的秘匣双手奉上。
柳秋艳翻开匣盖,若有所思:
“不做妃妾……我帮你。”
翌日清晨,是大晟国的新君第一次上朝,朝堂之中,虽暗暗有质疑之声,但尚且无人敢直言启奏,只接连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