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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去乌臼鸟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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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海之前,邬宓身周白莲次第绽放,圣光如潮涌动。净莲圣体的威压化作实质,在虚空中荡开层层涟漪,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谁敢上前,休怪我弓下无情。”他声音低沉决绝。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邬宓如一尊杀神,站在烈焰之前,毁了宗门圣地,公然违逆数名长老。这反差如惊雷一般,震得众人心神动摇。

众人迟疑之际,邬宓的身影化作一道义无反顾的流光,自松枝之巅朝着那片焚天火海,纵身跃下!

狂暴的烈焰咆哮着,却在触及他身周三寸时如同温顺的仆从般自动分开道路。

穿过层层灼热的火墙,踏过燃烧坠落的断梁残骸,他终于踉跄着,落在了那片被净莲本源之力守护的净土边缘,站在了符因面前。

符因静静立在那里,跃动的金红火光为她周身轮廓镀上了一层流动的璀璨金边。一缕青炎如同拥有生命的温顺雀鸟,在她纤白的腕间轻盈地盘旋。

那些足以焚金融铁、狂暴肆虐的火舌,在触及那层薄薄光罩三尺之外时便骤然失去了凶性,驯服地化作点点细碎金芒,飘散消逝。

他分给她的那半分本源之力,此刻竟化作最坚固的屏障。这个认知让邬宓指尖发麻,心口泛起奇异的悸动。

他落在符因面前,落日弓仍握在手中,弓身上的金红纹路与周围火焰交相辉映。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火幕,邬宓能清晰地看到符因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符因隔着火幕注视着他,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邬宓被这目光精准攫住,仿佛被钉在原地,顿时无所适从。

那双总是含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此刻正专注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赞赏、认可,还是更深的东西?

邬宓不敢确定。

他此刻不敢确定符因对他的态度。

火场突然爆出巨响。主梁在一瞬间坍塌,万千燃烧的兽骨如流星坠落。

“我留落日弓时,可没教你这般用法。”符因的声音带着笑意,穿过火焰的炸响落在邬宓耳畔。

邬宓的弓险些脱手,他设想过符因会震惊、愤怒甚至失望,唯独没料到这般从容。

执法堂横梁紧接着在身后轰然坍塌,砸落激起的火星掠过邬宓苍白的脸,照不亮眼底翻涌的阴霾。

她不问。

于是邬宓的心里更加忐忑。

他的面容苍白如纸,指尖不自觉地颤抖着,最终却强撑起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为什么……不问我?”

符因眼里却突然露出一些困惑的样子:“问什么?问你为何烧了这里?还是问……贯清宗有名的端方守礼的弟子,怎么突然成了叛宗逆徒?”

邬宓浑身颤抖起来。落日弓的余温还灼烧着掌心,“我……”

火海中,符因忽然走动。光罩随着她的动作流动,她朝邬宓的方向伸出右手,掌心向上——那是一个邀请的手势。

她的嘴唇开合,虽然没有声音传到耳边,但邬宓读懂了那个词:

“过来。”

邬宓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落日弓在他手中发烫,仿佛也在催促他行动。

但他一路奔袭至此已经是强弩之末,邬宓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

火海在眼前扭曲成一片金红的漩涡,符因的身影在其中忽远忽近。

他多希望自己能像她那样从容,确信每一步选择都是正确的。

“来不及。”邬宓在昏沉中终于挤出声音,指尖无意识相互摩挲,自顾自地解释,“段眠云会用地底的古阵对付你,”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他却执拗地要继续,“他根本不会等到三堂会审还你清白……”

符因眉梢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愧疚。当时情势紧急,她来不及多做解释,留下落日弓本只为给自己留条退路,却不曾想邬宓竟会直接一箭射穿执法堂。

“所以……你为我做了这样的事?”符因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他。她的目光落在邬宓染血的指尖上,又缓缓移回他的脸,眼底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邬宓顿了顿,轻笑一声:是啊,他做了什么?那个恪守门规、一丝不苟的邬宓,本该站在宗门那一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身狼狈地站在火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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