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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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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乳名不会是叫三斤吧?”

“我没乳名。”

她换了问题:“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是答案古老,他须得专门回忆一番、方能回答:“他是个唱戏的。我还记得我小时候他教我翻跟头,可能是想让我子承父业,也跟着他在下九流里混。”

“你说的是你父亲?”

“对。”

“但是你没有如他的意。”

“他抽大烟抽穷了,把我卖给了我师父。”说到这里,他好像觉得这事挺有趣,呵的笑了一声:“也不是我故意要改行。”

“你师父又是做什么的?”

“你看我还不知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如果你不干这行了,他会拦着你吗?”

“他死了。”他依旧是笑微微的,好像还是感觉这一切都有趣:“昨晚在程公馆,我毙了他。”

“啊?你不是去杀程静农的吗?”

“程静农的保镖太多了,根本无法靠近。可是我昨晚又真的是很想杀点什么,就一枪打爆了他的头。”

“你恨你师父?”

他做了个思索的姿态,面部神情从愉悦渐渐转为了空茫。最后扭头望向她,他答道:“我不知道。”

她端详着他的脸,没有再追问。一分钟前她看他还是一匹狡诈豺狼,眼中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简直没有人类的感情;一分钟后他却给了她一脸纯粹的天真和茫然,以至于她相信他也许是真不知道。

人心难测,难就难在这里,不但自己测不准别人,有时自己也测不准自己。

这时他显出了几分无知的少年相,她便重问了一遍:“你多大了?”

“十九、或者二十,不超过二十一。”

她猜出了他犯糊涂的原因:“是不是……你娘离开你也离开得早,所以你才会不清楚自己的年龄?”

“不是。”他干脆的一摇头:“我只是忘了,记不清楚了。”

“这还能忘?”

“这又不重要。”

“这还不重要?那我问你,你那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要紧大事、把你自己的年龄都从脑海里挤出去了?”

然后她就见他又认真的想了想,想过之后,他告诉她:“事情发生过,就被我忘了。我的脑子里没有什么,我想我可能是个笨蛋。”

说完这话,他又笑了一声,神情界于自嘲和逗她玩之间。

“你不是笨蛋,你是坏蛋。我也看出来了,你现在心里可能确实是没装着别的什么,现在你心里只装了一个我。我怀疑你正琢磨着怎样威胁利用我吧?”

他那一脸的空茫消失了,哑然失笑的反问:“怀疑?”

“我不该怀疑你吗?”

“我是说,这还需要怀疑吗?我受了伤,还在发烧,想要活下去,我就得有地方住、有药和饭吃。这些谁能给我?只有你。”

“嗯?”她搬着椅子向他一转:“什么意思?我听你口风不对,难道你是打算赖下不走了?”

“三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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